於無聲處

又一年了，又到了你離開的那個季節了。天空依舊那麼藍，樹木依舊那麼青蔥，依舊是每天開門見山。唯一不同的是你曾經生活的那老屋的房間，已經拆得只剩一門框和一面牆了。你曾經掛在那兒的畫，也被風吹日曬得爛了。可我卻還是常常想起你，想起那老屋裡的事。

---1.

門框上依稀可以看得見你用粉筆寫的“2003年x月.水費xx元.共xx升”，我可以想象當初你手執粉筆飛快地書寫著的模樣。那個時候，你是那麼健康的呢。喜歡帶著我穿過大街小巷，喜歡和老友坐在一起亂聊些我聽不懂的事，喜歡一個人抽著捲菸坐在大門的門框上沉默不語。

你很寵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塞給我。我記得是有那麼一個傍晚，我正要起火燒水時，你把我叫到你房間，“呵呵”地笑著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紅彤彤的柿子，揀起衣角檫了檫，然後遞給我面前，說：“快吃吧，別讓你姐知道。”一切的動作和語言都是那麼的自然。昏黃的燈火照在你的臉上，更顯蠟黃。我不不知道當時你拿東西給我是為什麼總愛說“別讓你姐知道”，現在想想，原來是因為你偏愛我。但親愛的，你知道麼？姐姐她其實很愛很愛你呢。我也是，很愛很愛。

---2.

長大後便漸漸覺得你挺討厭的，因為你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罵人，即使你極少真正罵我。惟一一次就是我拿著剪刀問你“剪刀借一下可以麼”的時候，你說：“要用就拿去，我們是一家人，什麼借不借的。”那次你是真的生氣了，或許是沒想到我用“借”這個字吧。那剪刀現在都還留著呢，雖然已經“殘廢”了，但那是你留下來的東西之一啊。還有一樣是你的手錶，當初被我藏起來的。可是卻被姐拿去換廉價貨了，為那事我還氣了整整兩天呢，只是姐不知道而已。

每每想起你的時候我就喜歡望著天空發呆，或許那樣就能告訴你，我在想你。

---3.

你病倒以後就只能躺在床上了，我很少去看你。因為當時很沒心沒肺的以為你會把病傳染給我（其實你患的並非是傳染病）。有一次我從你房間經過的時候，看見你的被子掉在地上了。我鼓足勇氣過去撿起來給你披上，你閉著的眼微微張開，然後咧開嘴吃力地笑了，你用你那冰冷的手顫抖著握著我的手，什麼都沒說。於是那天的那個笑容就永遠刻在我的腦海裡，和著深深的悔。

親愛的，你知道麼？每次經過那房間，我都要向裡面看一眼，即使映入眼簾的始終是碎石和雜草，但我一直都認為，那樣只是因為我太想念你。你說，對麼？

後記：

那麼多的愛，那麼多的回憶。

說不出的悔，道不完的故事。

愛你，於無聲處。

想你，於無聲處。

念你，於無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