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聲音不記得

1

我和辰的初次見面在記憶裡是沒有聲音的。它大概已經被時光揉碎了，破敗的聲音也被時間所吞噬。

那是在學校的圖書館裡。他經常看一本很厚的書，大概是小說。

他一個人坐在陽光充沛的窗戶底下。天如果稍微早一點的話陽光會比較刺眼，他微微顰蹙眉頭的樣子很好看。

如果一段戀情就是這樣開始那比什麼都好。在陽光下面談情說愛，他要是敢反悔上帝都容不了他。

他很寂寞的樣子，所以我湊上去跟他說話。

“你好……”我微笑，“我可以坐在你旁邊麼？”

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愛答不理地說：“隨便你。”

正在我欣然坐下的時候，我隱約聽見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無聊的人。”對他的那種好奇的感覺頓時蕩然無存。

“切……誰稀得啊！”我抽走我的書，然後找了一個離他老遠老遠的位子坐下。我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之後目光迅速移開。這與其說是移開，不如說我在躲避。

這個世界上對愛情死乞白賴的人還真是少得可憐，所以我有點失望。

夕陽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一直延伸到粗糙的牆壁上。輪廓被模糊。

我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願意照鏡子了，因為我不想看見自己的臉。那是一種蒼白的顏色，我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蒼老。

同學們勾肩搭背地離開學校，身影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因此嫉妒。我從來都是一個人。

我沒有朋友。這句話是事實，可是我從來沒有承認過。那又是誰的問題，你說誰會承認自己的錯處。

每個同學對我的笑我都覺得好虛偽，比如說葉。她每天都笑眯眯地看著我，上學放學跟我打招呼，可是她從來不願意放學後和我一起回家。即使順路。

我迷路了。我走到了這條街道的盡頭。

我看見一個公交車站牌，上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地點。四處瀰漫的都是車輛的。

你說我該怎麼辦，應該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有的時候我除了哭什麼都不會。可是現在我迷路了，但我又哭不出來了，我連最暴露自己脆弱的事情也做不出來了。

為了迎接高考，每天覆習都到半夜。

開啟電腦，螢幕發出幽暗的光。很多朋友都不愛睡覺，開啟QQ一直掛著。給一個一直保持通訊的網友發email。

網速很慢。重新開啟瀏覽器後快了許多。

我發現自己一直期待做的事情，到了有機會實現的時候往往令自己不知所措。或者我累了，我應該停下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

鬧鐘的聲音很是響亮，可是它帶來的是死亡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