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贓

[ 現代故事 ]

凌曉凌從公安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派出所工作,給片兒警大楊當徒弟。大楊是個老片兒警,幹了二十多年,一直默默無聞,這讓凌曉凌多少有些失望。

這天上午,凌曉凌正跟著大楊在片區裡巡邏,忽然接到指令,讓他們到分局刑警隊開會。兩人來不及多問,就直奔刑警隊。會議室裡來了許多其他派出所的民警,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七嘴八舌地猜測著,莫衷一是。

很快,刑警隊的隊長帶著偵查員們進來了,他簡明扼要地講了緣由。前天夜裡,市博物館被盜,丟失了幾件鎮館之寶,局領導強調,此案必破。經過偵查,警方已經控制了主要嫌疑人,但嫌疑人直到此時還沒交代把贓物藏到了什麼地方,也拒不承認自己的罪行。警方透過監控調取嫌疑人的行動軌跡,發現他這一天多的時間從各個方向出過城,但因為城外的訊號不好,到底去了哪裡就不清楚了,現在只能進行拉網式排查。刑警隊人手不夠,故而請大家來支援。

刑警隊長暫停發言,會議室裡寂靜無聲。大家心裡都明白,真正考驗他們的時候到了。不然,怎麼跟全市人民交代?

幕布拉下來,出現了一張市郊地圖,刑警隊長開始分配任務。凌曉凌跟大楊一組,他們分到的是十六號地區。凌曉凌仔細看了看,十六號地區是一片草場,其間分佈著幾個小村子。刑警隊長又把嫌疑人的汽車照片發給大家。

上了車,凌曉凌問:“師父,這就是大海撈針吧?”大楊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凌曉凌又問:“怎麼不派警犬啊?讓它們上,比咱們只用眼睛看強多啦!”大楊說:“要是能用,他們肯定用了。現在沒用,就說明有不能用的原因。”這話等於沒說,凌曉凌暗暗地想。

他們先回所裡,帶好了一應裝備,又特意拿了厚衣服。這是大楊特別交代的,說草場上特別冷。他們還給車加滿了油,又額外帶了兩桶油。當然,還有很多食物。凌曉凌覺得這有點兒小題大做。從市裡出發到十六號地區,不過一百五十多公里,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用得著這麼費勁嗎?但師父交代了,他只能照辦。

一個半小時後,警車進入十六號地區。大楊停下車子,掏出手機看了看,嘴裡嘟噥道:“手機訊號滿格呢。嫌疑人肯定是把手機關了。”凌曉凌往前一望,心裡拔涼拔涼的。草場一眼望不到邊,只看到地平線的一端有模模糊糊的房子的影子,顯然那裡有一個小村子。地圖上標註了這個地區有好幾個小村子呢,可想而知草場有多大。他們要靠著兩雙肉眼去搜尋這麼大一片草場,著實不易。

草場上除了一條柏油路,還有許多縱橫交錯的土路。所謂的土路,也就是有車開過留下的痕跡而已。草場上異常平坦,車輛可以隨便走。凌曉凌不覺問道:“師父,咱們怎麼找啊?”大楊說:“先到村裡問問,看是否有人見到過這輛車。”

說是到村裡問,但大楊只是朝著村子的方向開。開到半路,有一個十字路口,他停下車,然後站到路邊,見有車子經過,就攔下來,拿出照片問人家是否看到過這輛車。但司機們都搖頭。隨著司機們搖頭,大楊的眉頭也皺緊了。凌曉凌問:“師父,那個嫌疑人不會沒來過這邊吧?”大楊說:“鬼才知道!”

眼看著天就要黑了,大楊這才開車帶著凌曉凌來到一個叫高嶺垛的小村子。他們在村主任家吃了飯後,村主任帶著他們走訪了幾家。這幾家的主人白天都在外面放牧,但他們沒看到過那輛車。一直問到晚上十一點鐘,仍然一無所獲,他們這才回到村主任家,暫時安歇。

凌曉凌把嫌疑人藏贓的整個過程推演了一遍,然後說道:“咱們應該跟刑警要嫌疑人手機關機、開機的時間和地點。”大楊問:“怎麼說?”

凌曉凌說:“將他關機到開機的時間除以二,再乘以車速,就是他從關機地點算起可能到達的最遠的地方,那不就是他藏贓的地方嗎?”大楊說:“這個嫌疑人很狡猾。如果他把贓物藏好了以後,又開著車瞎跑,怎麼算?何況,意外情況太多。”凌曉凌說:“可以試試啊。”

大楊馬上跟刑警隊聯絡,要到了這些資料。當然,刑警隊直到此時,也沒肯定手機訊號消失就是關機了。凌曉凌馬上算了出來,那兒離高嶺垛很遠。但大楊沒說什麼,穿衣起床,帶著凌曉凌就出了門。

他們趕到那兒,附近仍然是一片草場。與其他地方的草場不同,這裡有一條約一公里寬的沙帶。沙帶就像微風下的海面,鼓著層層波浪,那是小小的沙丘。沙丘上沙石裸露,下面長著些荊棘、雜草。大楊擰亮手電,順著小路走進沙帶,仔細尋覓著。

沙帶中有牛羊來吃草,因此有雜沓的腳印,還有人來挖東西留下的挖痕。大楊拿來行軍鍬,把每一個可疑的地方都挖到見新土。挖挖走走,走走挖挖,一直到天亮,他們還是一無所獲。凌曉凌早已累得骨軟筋麻。他一屁股坐到沙丘上:“師父,我怎麼覺得咱們是在傻幹呀?”大楊說:“誰都不比誰傻。刑警但凡有好法子,也不會動用咱們來支援了。這就是沒有法子的法子。再找不到證據,就得放人了。他們壓力大呀。”大楊說完話,又往前走去。凌曉凌趕緊跟上去。

補充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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