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大
賢明的君主,土地越廣大越感到恐懼,力量越強盛越感到害怕。凡土地廣大的,都是侵削鄰國的結果;力量強盛的,都是戰勝敵國的結果。戰勝敵國,就會招致很多怨恨,侵削鄰國,就會招致很多憎惡。怨恨你的多丁,憎惡你的多了,國家雖然強大,怎麼能不恐懼?怎么能不害怕?所以賢明的君主在平安的時候就想到危險,在顯赫的時候就想到困窘,在有所得的時候就想到有所失。《周書》上說;“就象面臨深淵一樣,就象腳踩薄冰一樣。”這是說作事情要小心謹慎。
夏桀不行德政,暴虐貪婪。天下人無不驚恐、憂慮。人們議論紛紛,混亂不堪,滿腹怨恨。天子卻很難知道人們的真情。幹辛肆意逞威風,欺凌諸侯,連及百姓。賢良之人心中憂鬱怨恨,夏桀於是殺死了敢諫的關龍逢,想以此來壓服群臣諍諫。人們動亂起來,都有遠走的打算。沒有誰再敢直言,都不得安生。大臣們懷有共同的憂患,不親附桀都想離叛。夏桀以為得計,越發自以為是,炫耀自己的錯誤,誇飾自己的缺點。為君之道被重重阻塞,國人分崩離析。面對這種情況,湯感到很恐懼,憂慮天下的不安寧,想讓伊尹到夏國去觀察動靜,擔心夏國不相信伊尹,於是揚言自己親自射殺伊尹,伊尹逃亡到夏國,過了三年,回到毫,稟報說;“桀被末嬉迷惑住丁,又喜歡愛妾琬、琰,不憐憫大眾,大家都不堪忍受了。在上位的與在下位的互相痛恨,人民心裡充滿了怨氣,都說:‘上天不保佑夏國,夏國的命運就要完了。”湯對伊尹說;“你告訴我的夏國的情況都象詩裡唱的一樣。”湯與伊尹訂立了盟約,用以表明一定滅夏的決心。伊尹又去觀察夏國的動靜,很受末嬉信任。末嬉說道。“昨天夜裡天子夢見西方有個太陽,東方有個太陽,兩個太陽互相爭鬥,西方的太陽牲利了,東方的太陽沒有勝利。”伊尹把這話報告了湯。這時正值商遭遇旱災,湯設有顧及,還是發兵攻夏,以便信守和伊尹訂立的盟約。他命令軍隊從亳繞到桀的國都之西,然後發起進攻。還沒有交戰,桀就逃跑了。湯追趕他追到大沙。桀身首離散,被天下恥笑。當初不聽勸諫,即使後來懊悔了,又將怎麼樣呢?湯做了天子,夏的百姓非常高井,就象得到慈父一般。朝廷不更換官位,農民不離開田畝,商賈不改變商肆,人民親近殷就如同親近夏一樣。這就叫極其公正,這就叫極其安定,這就叫極守信用。湯完全依照和伊尹訂立的盟約去做了,不躲避旱災,獲得了成功,因此讓伊尹世世代代在商享受祭祀。
周武王戰勝了商,進入殷都,還沒有下車,就命令把黃帝的後代封到鑄,把帝堯的後代封到黎,把帝舜的後代封到陳。下了車,命令把大禹的後代封到杞,立湯的後代為束的國君,以便承續桑林的祭祀。此時,武王仍然很恐懼,長嘆一聲,流下了眼淚。命令周公旦領來殷商的遺老,問他們商滅亡的原因,又問民眾喜歡什麼,希望什麼。商的遺老回答說:“人民希望恢復盤庚的政治。”武王於是就恢復了盤庚的政治,散發巨橋的米粟,施捨鹿臺的錢財,以此向人民表示自己沒有私心。釋放被拘禁的人,挽救犯了罪的人。分發錢財,免除債務,以此來救濟貧困。又把比干的墳墓修葺高大,使箕子的住宅顯赫彰明,在商容的閭里豎起標誌,行人要加快腳步,乘車的人要下車致敬。三天之內,參與謀劃餞商的賢士都封為諸侯,那些大夫們,都賞給了土地,普通計程車人也都減免了賦稅。然後武王才渡過黃河,回到豐鎬,到祖廟內報功。於是把馬放到陽華山,把牛放到桃林,不再讓馬牛駕車服役,又把戰鼓、軍旗、鎧甲、兵器塗上牲血,藏進府庫,終身不再使用。這就是武王的仁德。周天子明堂的大門不關閉,向天下人表明沒有私藏。只有沒有私藏,才能保持最高尚的品德。
武王戰勝殷商後,抓到兩個俘虜,問他們說:“你們國家有怪異的事嗎?”一個俘虜回答說:“我們國家有怪異的事,白天出現星星,天上降下血雨,這就是我們國家的怪異之事。”另一個俘虜回答說:“這誠然是怪異之事,雖說如此,但還算不上大的怪異。我們國家特大的怪異是兒子不順從父親,弟弟不服從兄長,君主的命令不能實行。這才算最大的怪異之事呢!”武王急忙離開座席,向他行再拜之禮。這不是認為俘虜尊貴,而是認為他的言論可貴。所以《周易》上說:“一舉一動都戰戰兢兢,象踩著老虎尾巴一樣,最終必定祥。”
趙襄子派新稚穆子攻打翟國,攻下了左人城、中人城。新稚穆子派使者回來報告襄子,襄子正在吃持成財的飯,聽了以後,臉上現出憂愁的神色。身邊的人說:“一下子攻下兩座城,這是人們感到高興的事,現在您卻憂愁,這是為什麼呢?”襄子說:“長江黃河漲水,不超過三天就會退落,疾風暴雨不能整天刮整天下。現在我們趙氏的品行,沒有豐厚的蓄積,一下子攻下兩座城,滅亡恐怕要讓我趕上了!”孔子聽到這件事以後說;“趙氏大概要昌盛了吧!”
憂慮是昌盛的基礎,喜悅是滅亡的起點。取得勝利不是困難的事,保持住勝利才是困難的事,賢明的君主依照這種認識,保持住勝利,所以他的福分能傳到子孫後代。齊國、楚國,呈國、越國,都曾經勝利過,可是最終都遭到了滅亡,這是因為它們不懂得如何保持勝利啊!只有有道的君主,才能保持勝利。孔子力氣那樣大,能舉起國都城門的門閂,卻不肯以力氣大聞名天下。墨子善於攻城守城,使公輸般折服,卻不肯以善於用兵被人知曉。善於保持勝利的人,能有辦法使弱小變成強大。
權勳
利不可兩得,忠不可兼備。不拋棄小利,大刺就不能得到。不拋棄小忠,大忠就不能實現。所以說,小利是失利的禍害,小忠是大忠的禍害。聖人拋棄小者,選取大者。
從前楚龔王與晉厲公在鄢陵作戰。楚軍失敗了,龔王受了傷。當初,戰鬥即將開始之際,司馬子反渴了,要找水喝。童僕陽穀拿著黍子釀的酒送給他。子反喝斥道:“哼!拿下去,這是酒!”童僕陽穀回答說,“這不是酒。”子反說:“趕快拿下去!”童僕陽穀又說。“這不是酒。子反接過來喝丁下去。子反為人酷愛喝酒,他覺得酒味甘美,喝起來就不能自止,因而又喝醉了。戰鬥停下來以後,龔王想重新交戰而商量對策,派人去叫司馬子反,司馬子反藉口心痛沒有去。龔王乘車去看他,一進帳中,聞到酒味就回去了。說道,“今天的戰鬥,我自己受了傷,所依靠的就是司馬了。可是司馬又這樣,他這是忘記了楚國的社稷,而又不憂慮我們這些人我不與晉人再戰了。”於是收兵離去。回去以後,殺了司馬子反,並陳屍示眾。童僕陽穀送上酒,並不是要把子反灌醉,他心裡認為這是忠於子反,卻恰好以此害了他。所以說,小忠是大忠的禍害。
從前,晉獻公派苟息向虞國借路以便攻打虢國,苟息說;“請您把垂棘出產的玉鐾和屈邑出產的四匹馬送給虞公,向他要求借路,一定可以得到允許。”獻公說:“那垂棘出產的玉壁,是我們先君的寶貝啊,屈邑出產的四匹馬,是我的駿馬啊。如果虞國接受了我們的禮物而不借給我們路,那將怎麼辦暱?”苟息說。“不是這樣,他如果不借我們路,一定不會接受我們的禮物,如果接受了我們的禮物借給我們路,這就如同我們把玉壁從宮中的府庫拿出來放到宮外的府庫裡擊,把駿馬從宮中的馬槽旁牽出來拴到宮外的馬槽旁去。您對此又憂慮什麼呢?”獻公答應了,就派苟息把屈邑出產的四匹駿馬,加上垂棘出產的玉璧作為禮物獻給虞公,來向虞國借路攻打虢國。虞公貪圖寶玉和駿馬,想答應荀息。宮之奇勸諫說;“不可以答應,虞國對於虢國,就象牙床骨和頰骨一樣,互相依存。虞國和虢目的形勢就是這樣。古人有話說,‘嘴唇沒有了,牙齒就會感到寒冷。’虢國不被滅亡,靠著有虞國;虞國不被滅亡,也靠著有虢國啊!如果借路給晉國,那麼虢國早晨滅亡,虞國晚上也就會跟著滅亡了。怎麼可以借路給晉國呢?虞公不聽,借路給了晉國。苟息攻打虢國,戰勝了虢國。返回的時候攻打虞國,又戰勝了虞國。荀息拿著玉壁牽著駿馬回來稟報。獻公高興地說;“玉璧連是老樣子,只是馬均年齒稍長了一點。”所以說,小利是大利的禍害。
中山國內有個厹繇目,智伯想攻打它卻無路可通,就給它鑄造了一個大鐘,用兩輛車並排裝載著去送給它。厹繇的君主削平高地填平貉穀米迎接大鐘。赤章蔓枝動諫說:“古詩說:‘只有遵循確定的準則才能使國家安定。’我們憑什麼會從智伯那裡得到這東西?智伯的為人,貪婪而且不守情用,一定是他想攻打我們而沒有路,所以鑄造了大鐘,用兩輛車並排裝載著來送給您。您於是削平高地填平溪谷來迎接大鐘。這樣,智伯的軍隊必定跟隨著到來。”厹繇的君主不聽,過了一會,赤章蔓枝再次勸諫。戚繇的君主說:“大國要跟你交好,而你卻拒絕人家,這不吉祥,你不要再說了。”赤章蔓枝說;“當臣子的不忠貞,這是罪過,忠貞而不被信用,脫身遠去是可以的了。”於是,他砍掉車軸兩端就走了。到了衛國七天,厹繇就滅亡了。達是因為厹繇的君主想得到鐘的心情太過分了。想得到鐘的心情太過分,那麼安定厹繇的主張就不能實行了。凡聽取勸說自己過分行為的意見不可不慎重呵!所以說最好是不要有過分的慾望。
昌國君樂毅率領五國的軍隊去攻打齊國,齊國派觸子為將,在濟水邊迎擊各國請侯的軍隊。齊王想開戰,派人到觸子那裡去,羞辱並且斥責他說:“不開戰,我一定滅掉你的同類,挖掉你的祖墳!”觸子感到很憤恨,想讓齊軍戰敗,於是跟各國諸侯的軍隊開戰。剛一交戰,觸子就鳴金要齊軍撤退。齊軍敗逃,諸侯軍追擊齊軍。觸子於是乘一輛兵車離開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達子又率領殘兵駐紮在秦周,沒有東西賞賜士卒,就派人向齊王請求金錢,齊王前怒地說;“你們這些殘存下來的傢伙,怎麼能給你們金錢?”齊軍與燕國人交戰,被打得大敗。達子戰死了,齊王逃到了莒。燕國人追趕敗逃的齊兵進入齊國國都,在美唐你爭我奪搶了很多金錢。這是貪圖小利因而喪失了大利啊!
下賢
有道計程車人,本來就傲視君主,不賢明的君主,也傲視有道的計程車人。他們天天這樣互相傲視,什麼時候才能相投?這就象儒家墨家互棲非議和齊楚被此不服一樣。
賢明的君主則不是這樣。士雖然傲視自己,而自己卻越發用禮對待他們。這樣,士人怎能不歸附呢?士人歸附了,天下人就會跟著他們歸附。所謂帝,是指天下人都來親附,所謂王,是指天下人都來歸服。得道的人,尊貴到做天子而不顯現驕橫傲慢,富足到有天下而不放縱自誇,卑下到當百姓而不感到失意屈辱,困到無衣食而不憂愁恐懼。他們誠懇坦蕩,確實掌握了大道,他們大徹大悟,遇事不疑,必有依據,他們卓爾不群,堅守信念,絕不改變,他們順應天道,隨著陰陽一起變化;他們明察事理,意志堅定牢固,他們忠厚淳樸,不行詐偽之事,他們志向遠大,高遠無邊,他們思想深邃,深不可測,他們剛毅堅強,節探高尚,他們做事謹慎,不肯自以為是。他們光明正大,恥於運用智謀,他們胸襟寬廣,看輕世俗的誹謗讚譽。他們以天為法則,以德為品行,以道為根本。他們隨萬物變化而沒有窮盡。他們精神充滿天地,沒有盡竭,佈滿宇宙,不見邊界。他們所具有的“道”,沒有誰知道何時開始,沒有誰知道何時終結,沒有誰知道它的門徑在哪兒,沒有誰知道它的開端在哪兒,沒有誰知遭它的本源在哪兒。道大至無所不包,小至微乎其微。這就叫做無比珍貴。士人能達到這種境界,五帝也不能和也交友,三王也不得以他為師。如果丟開帝王尊貴的神態,那就差不多能夠和他們交友、以他們為師了。
堯不用帝王的身份去會見善綣,面朝北恭敬地向他請教。堯是天子,善綣是平民,堯為什麼這樣過分地禮遇他呢?因為善綣是得道的人。對得道的人,不可傲視。堯衡量自己的德行智謀不如善綣,所以面向北恭敬地向他請教。這就叫做無比公正。不是無比公正,誰又能禮遇賢者呢?
周公旦是周文王的兒子,周武王弟弟,周成王的叔父。他朝見過住在窮巷陋室裡的人有七十個。這件事,文王開了頭而沒有做到,武王做了而沒有完成,周公雖輔佐年幼的成王才真正完成。這不是正說明成王親自禮賢下士嗎?
齊桓公去見小臣稷,一天去三次都沒能見到。跟隨的人說。“大國的君主去見一個平民,一天去了三次都沒能見到,就算了吧!”桓公說:“不對。看輕爵位俸祿計程車人,固然輕視君主,看輕王霸之業的君主,也輕視士人。縱使先生他看輕爵位俸祿,我怎麼敢看輕王霸之業暱?”桓公終究見到了小臣稷,隨從沒能阻止住他。世人大多指責桓公的私生活,他的私生活雖然不檢點,但有如此好士之心,稱霸還是可以的。如果真的按上述原則去做,而且私生話不好,就是稱王恐怕還不止呢!
子產在鄭國為相,去見壺丘子林,跟他的學生們坐在一起,一定按年齡就座。這是把相位的尊貴放在一邊而不憑它去居上座.身為大國的相,而能丟掉相的架子,談論思想,議論品行,真心實意地與人探索,大概只有子產能這樣吧。他在鄭國做了十八年相,僅處罰三個人,殺死兩個人。桃李下垂到路上,也沒有誰去摘,小刀丟在道上,也沒有誰去拾。
魏文侯去見段幹術,站得疲倦了卻不敢休息。回來以後見翟黃,箕踞於堂上來跟他談話。翟黃很不高若。文侯說;“段幹木,讓他做官他不肯做,給他俸祿他不接受,現在你想當官就身居相位,想得俸祿就得到上卿的俸祿。你既接受了我給你的官職俸祿,又要求我以禮相待,恐怕很難辦到吧。”所以賢明的君主對待人,不肯接受官職俸祿的就以禮相待。禮遇士人沒有比節制自己的慾望更好的了。慾望得到節制,命令就可以執行了。巍文侯可以說是喜好以禮待士了,喜好以禮待士,所以向南能在連堤戰勝楚周,向東能在長城戰勝齊國,俘虜齊侯,並把他獻給周天子。周天子獎賞文侯,封他為諸侯。
報更
國家即使小,它的糧食也足以供養天下的賢士,它的車輛也足以乘載天下的賢士,它的錢財也足以禮遇天下的賢士。與天下的賢士為伍,這是周文主稱王天下的原因。現在雖然不能稱王,以它來安定國家,還是容易做到的。與賢士為伍,這是趙宣子免於被殺、周昭文君達列最榮、孟嘗君使楚軍退卻的根本原困所在。古代建立功名和安定國家、免除自身災難的人,沒有別的途徑,必定是遵循這個準則。喜歡賢士不可以雕驕橫的態度屈致。
從前,趙宣子趙盾將要薊國都絳邑去,看見一棵彎曲的桑樹下,有一個餓病躺在那裡起不來的人,宣子停下車,讓人給他準備食物,並把食物弄乾淨給他吃。他嚥下兩日後,能睜開眼看了。趙宣子對他說,“你為什麼餓到這種地步?”他回答說:“我在絳給人做僕隸,回家的路上斷了稂,羞於去乞討,又厭惡私自拿取別人的食物,所以才餓到這種地步。”宣子給了他兩塊乾肉,他既拜著接受了而不敢吃。問他為什麼,他回答說;“我家有老母親,我想把這些乾肉送給她。”趙宣子說:“你全都吃了它,我另外再給你。”於是又贈給他兩捆乾肉和一百牧錢,就離開了。過了二年,晉靈公想殺死趙宣子,在房中埋伏了兵士,等待趙宣子到來。靈公於是請趙宣子飲酒,趙宣子知道了靈公的意圖,灑喝到一半就走了出去。靈公命令房中計程車兵趕快追上去殺死也。有一個人追得很快,先追到趙宣子跟前,說:“喂,您快上車逃走,我願為您回去拼命。”趙宣予說:“你名字叫什么?”那人避開回答說;“用名字幹什麼?我是桑下餓病的那個人啊。”他返回身去與靈公的兵士搏鬥而死。趙宣子於是得以活命。這就是《尚書》上所說的“恩德再微也無所謂小”的意思啊!趙宣子對一個人施恩德,尚且能使自身活命,覓何況對萬人施恩德呢!所以《詩經》上說;“雄赳赳的武士,是公侯的屏障。”“人才濟濟,文王因此安康。”君主怎麼可以不致力於愛憐賢士呢?賢士是很難了解到的,只有廣泛地尋求才可以,廣泛地尋找,就不會失掉了。
張儀是魏國大夫的庶子,將要向西到秦國去遊說,路過東周。賓客中有個人把這個情況告訴昭文君說:“魏國人張儀,是個很有才幹的人。將要向西至秦國辯說,希望您對他以禮相待。”昭文君會見張儀並且對他說;“聽說客人要到秦國去,我的國家小,不足以留住客人,即便遊說秦國,然而難道一定會受到賞識嗎?客人倘或得不到賞識,請看在我的面上再回來,我的國家雖然小,願與您共同掌管。”張儀退避,而向北拜了兩拜。張儀臨走之際,昭文君給他送行並且資助錢財。張儀到了秦國,呆了一段時間,秦惠王很喜歡他,讓他當了相。張儀在天下受到的恩德,沒有比在昭文君那裡受到的更大了。周是個小國,張儀看待它超過了大國。他讓秦惠王以昭文君為師。秦國在逢澤盟會諸侯的時候,魏王曾給昭文君當御者,韓王給昭文君當車右,昭文君的名號至令沒有被忘掉,這都是張儀的力量啊!
孟嘗君從前在薛的時候,楚國人攻打薛。諄於髡為齊國出使到楚國去,返回的時候,經過薛。盂嘗君讓人以禮報待,井親自到郊外送他,對他說:“楚國人攻打薛,如果先生您不為此擔憂,我將沒有辦法再侍奉您了。”淳于髡說;“我遵命了。”到了齊國,稟報完畢,齊王說:“到楚國見列了什麼?”淳于髡回答說:“楚國很貪婪,薛也不自量力。”齊王說;“說的什麼意思?”淳于髡回答齙:“薛不自量力,給先王立了宗廟。楚國貪婪而攻打薛,薛的宗廟必定危險。所以說薛不自量力,楚國也太貪婪。”齊王變了臉色,說,“哎呀!先王的宗廟在那裡呢!”於是趕快派兵援救薛,因此薛才得以保全。趴在地上請求,跪拜著請求,即使能得到援救也是很少的,所以善於勸說的人,陳述形勢,講述主張,看到別人危急,就象自己處於危難之中,這樣,哪裡用得著極力勸說呢!極力勸說就鄙陋了。勸說而不被聽從,責任不單單在被勸說的人,也在勸說者自己。
順說
善於勸說的人像靈巧的人一樣,借別人的力量把它作為自己的己的力量,順著他的來勢加出引導,順著他的去勢加以推動,絲毫不露形跡,隨著他的出現、發展而出現、發展,如同言語與回聲一樣相隨。隨著他的興盛而興盛,隨著他的衰微而衰微,以便因勢利導,達到自己的目的。儘管他的力量很大,才能很強,也能控制他的命運。順著風呼叫,聲音並沒有加大,可是能從遠處聽到,登上高處觀望,眼睛並沒有更亮,然而可以看刊遠處。這是因為所憑藉的東西有利啊。
惠盎謁見宋康王,康王跺著腳,咳嗽著,大聲說;“我所喜歡的是勇武有力的人,不喜歡行仁義的人。客人將有何見教啊?”惠盎回答說:“我有這樣的道術:使人雖然勇武,卻刺不進您的身體,雖然有力,卻擊不中您。大王您難道無意於這種道術嗎?”康王說;“好,這是我想要聽的。”惠盎說;“雖然刺不進您的身體,擊不中您,但您還是受辱了。我有這樣的道術:使人雖然勇武卻不敢刺您,雖然有力卻不敢擊您。大王您難道無意於這種道術嗎?”康王說:“好,這是我想知道的。”惠盎說:“那些人雖然不敢刺,不敢擊,並不是投有這樣的想法啊。我有這樣的道術。使人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大王您難道無意於這種道術嗎?”康王說:“好,這是我所希望的。”惠盎說:“那些人雖然沒有這樣的想法,卻還沒有愛您使您有利的心。我有這樣的道術;使天下的男子女子都愉快地愛您使您有利。這就勝過了勇武有力,居於上面說到的四種有害行為之上了。大王您難道無意於這種逋術嗎?”康王說:“這是我想要得到的。”惠盎同答說:“孔丘、墨翟的品德就能這樣。孔丘、墨翟,他們沒有領士,但卻能象當君主一樣得到尊榮;他們沒有官職,但卻能象當官長一樣受到尊敬。天下的男子女子沒有誰不伸長脖子、抬起腳跟盼望他們,希望他們平安順利。現在大王您是擁有萬輛兵車大國的君主,如果真有這樣的志向,那麼西方邊境之內就都能得到您的利益了,百姓對您的愛戴就能遠遠超過孔丘、墨翟了。”宋王無話來回答。惠盎快步走了出去,宋王對身邊的人說:“很善辯啊,客人用言論說服了我。”宋王是個平庸的君主,可是他的心還是可以說服,這是因為惠盎能困勢利導。能因勢利導,那麼貧賤的就可以勝過富貴的,弱小盼就可以制服強大的了。
田贊穿著破舊衣服擊見楚王,楚王說:“先生您的衣服怎麼這麼破舊呢?”田贊回答說:“衣眼還有比這更壞的呢?”楚王說:“可以讓我聽聽嗎?”田贊回答說;“鎧甲比這更壞。”楚王說;“這是什麼意思呢?”田贊回答說:“冬天穿上冷,夏天穿上熱,衣服沒有比鎧甲更壞的了。我很貧困,所以穿的衣服很壞。現在大王您是大國的君主,富貴無比,卻喜歡拿鎧甲讓人們穿,我不贊成這樣。或許這是為了行仁義嗎?鎧甲的事,是有關戰爭的事啊,是砍斷人家的脖子,挖空人家的肚子,毀壞凡家的城池,殺死人家的父子的事啊。那名聲又很不榮耀。或許這是為了得到實際利益嗎?如果謀劃損害別人,別人也必定謀劃損害自己;如果謀劃讓別人遭到危險,別人也必定謀劃讓自己遭到危險,其實變很不安全。這兩種情況,我認為大王您還是不要選擇。”楚王無話來回答。主張雖然沒有廣泛實行,田贊可以說是能夠樹立自己的豐張了。至於段幹木隱居不仕而使魏國安全,那田贊還達不到這種地步。
管仲在魯國被捉住,魯國捆起他把他裝在囚籠裡,派差役用車載著把他送到齊國。差役全都唱著歌拉車。管仲擔心魯國留下並且殺死自己,想趕快到達齊國,於是就對差役們說;“我給你們領唱,然後你們應和我。”他唱的歌節拍正好適合快走,差役們不覺得疲倦,因而走路走得很快。管仲可以說是能利用差役唱歌了,差役滿足了自己的希望,管仲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是因為使用了這個方法啊。用這個方法治理擁有萬兵車的大國,成就霸業尚且不止,只不過齊桓公這個人難以輔佐他成就王業罷了。
不廣
明智的人做事情一定要依靠時機,時機不一定能得到,但人為的努力卻不可廢棄。得到時機也好,得不判時機也好,用自己能做到的彌補自己不能做到的,就象船和車互相彌補其不足一樣。北方有一種野獸,名叫蹶,前腿象鼠一樣短,後腿象免一樣長,走快了就絆腳,一跑就跌倒。它常常替蛩蛩距虛採鮮美的草,採了以後就給它。蹶有禍患的時候,蛩蛩距虛一定揹著它逃走。這就是用自己能夠做到的來彌補自己不能做到的。
鮑叔、管仲、召忽三個人彼此裉友好,想一起安定齊國,認為公子糾一定能立為君主。召忽說:“我們三個人對於齊國來說,就如同鼎有三足一樣,少一個也不成。況且公子小白是一定不會立為君主了,不如三個人都輔佐公子糾。”管仲說:“不行,齊國人厭惡公子糾的母親,因而連及到公子糾,公子小白沒有母親了,因而齊國人很愛憐他。事情如何尚未可知,不如讓一個人去侍奉公子小白。將來享有齊國的,一定是這兩位公子中的一個。”因此讓鮑叔做公子小白的老師,管仲、召忽留在公子糾那裡。公子糾在外邊,不能說一定成為齊國的君主,雖說如此,管仲的考慮還是差不多的。這樣做了如果還不能完備,那大概是天意吧。人為的努力總算是用盡了。
齊國攻打廩丘。趙國派孔青率領敢死的勇士去援救,跟齊國人作戰,把齊國人打得大敗。齊國的將帥被打死,孔青俘獲戰車兩千輛,屍體三萬具,他把這些屍體封土堆成兩個高丘。甯越對孔青說;“太可惜了,不如把屍體歸還給齊國而從內部攻擊它。我聽說過,古代善於作戰的人,該堅守就堅守,該進退就進退。我軍後退三十里,給敵軍以收屍的機會。戰車鎧甲在戰爭中喪失盡了,府庫裡的錢財在安葬戰死者時用光了,這就叫做從內部攻擊它。”孔青說;“齊人如果不來收屍,那該怎麼辦?”甯越說:“作戰不能取勝,這是他們的第一條罪狀,率領士兵出去作戰而不能使之回來,這是他們的第二條罪狀;給他們屍體卻不收取,這是他們的第三條罪狀。人民將因為這三條怨恨在上位的人。在上位的人沒有辦法役使在下位的,在下位的人又無從侍奉在上位的,這就叫做雙重地攻擊它。”甯越可以說是懂得運用文武兩種辦法了。用武就憑力量取勝,用文就憑仁德取勝。用文用武都能取勝,什麼樣的敵人能不歸服?
晉文公打算盟會諸侯,咎犯說:“不行,天下人還不瞭解您的道義啊。”文公說:“應該怎麼做?”咎犯說:“天子躲避叔帶的災難,流亡在鄭國。懲何不送他回去,以此確立大義,而且藉此樹立自己的聲譽。”文公說:“我能做到嗎?”咎犯說:“事情如果能做成,那麼繼承文侯的事業,確立武公的功績,開拓土地,安定邊疆,就全在此一舉了,事情如果不能做成,那麼彌補周王室的過失,憂慮周天子的災難,成就教化,留名青史,也全在此一舉了。您還是不要猶豫了。”文公聽從了他的主張。於是就跟草中的戎殘族人、驪土的狄族人一起把周夭子安置在成周。天子賜給他南陽那裡的土地。文公從而稱霸諸侯。做事情既符合道義又有利,因而立了大功,文公可以算做明智了。這都是咎犯的計謀啊!文公出亡十七年,回晉國四年就能稱霸諸侯,他聽信的大概都是咎犯那樣的人吧?
管仲、鮑叔輔佐齊桓公治理國事時,齊國東方邊境地區的人有經常向上反映困苦情況的。管仲死了,豎刀、易牙掌權,國內的人經常向上反映不困苦的情況,不敢反映困苦的情況。管忡終於成為齊國的優秀人物,他的恩澤施及子孫後代,是因為他懂得大禮。懂得大禮,即使不懂得國事也是可以的。
貴因
夏商周三代最寶貴的東西沒有什麼比得上順應、依憑外物了。順應、依憑外物就能所向無敵。禹疏通三江五湖,鑿開伊闕山,使水道暢通,讓水流入東海,是順應了水的力量。舜遷移了一次形成城邑,遷移丁兩次形成都城,遷移了三次形成國家,因而堯把帝位讓給了他,是順應了人心。湯、武王憑著諸侯國的地位制服夏、商,是順應了人民的願望。到秦國去的人站在車上就能到達,是因為有車;到越國去的人坐在船上就能到達,是因為有船。到秦國、越國去,路途遙遠,安靜地站著、坐著就能到達,是因為憑藉著車船等交通工具。
周武王派人刺探殷商的動靜,那人回到岐周稟報說:“殷商大概要出現混亂了。”武王說:“它的混亂達到什麼程度?”那人回答說。“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武王說;“混亂還沒有達到極點。”那人又擊刺探,回來稟報說,。它的混亂程度加重了。”武王說。“達到什麼程度?”那^回答說。“賢德的人都出逃了。”武王悅:“混亂還沒有達到極點。”那人又去刺探,回來桌報說:“它的混亂很厲害了!”武王說:“達到什麼程度?”那人回答說。“老百姓都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了。”武王說:“啊!”趕快把這種情況告訴太公望,太公望回答說:“邪惡的人勝過了忠良的人,叫做暴亂,賢德的人出逃,叫做崩潰,老百姓不敢講怨恨不滿的話,叫做刑法太苛刻。它的混亂達到極點了,已經無以復加了。”因此挑選了戰車三百輛,勇士三千名,朝會諸侯時以甲子日為期兵至牧野,而紂王被擒獲了。這樣看來,武王本來就知道紂王無法與自己為敵,善於利用敵方的力量,還有什麼敵手呢?
武王伐紂到了鮪水,殷商派肢鬲刺探周國軍隊的情況,武王會見了他。膠鬲說:“您將要到哪裡去?不要欺騙我。”武王說:“不欺騙你,我將要到殷去。”膠鬲說:“哪一天到達?”武王說:“將在甲子日到達殷都郊外。你拿這話去稟報吧!”膠鬲走了。天下起雨來,日夜不停。武王加速行軍,不停止前進。軍官們都勸諫說:“士兵們很疲憊,請讓他們休息休息。”武王說:“我已經讓膠鬲把甲子日到達殷都郊外稟報給他的君主了,如果甲子日不能到達,這就是讓腔鬲沒有信用。腔鬲沒有信用,他的君主一定會殺死他。我加速行軍是為了救膠鬲的命啊。”武王果然在甲子日到達了殷都的郊外,殷商已經先擺好陣勢了。武王到達以後,就開始交戰,結果把殷商打得大敗。這就是武王的仁義。武王做的是人們所希望的事情,紂王自己做的卻是人們所厭惡的事情,事先擺好陣勢又有什麼用處?正好讓武王不戰而獲勝。
武王進入殷都,聽說有十德高望重的人,武王就去會見他,問他殷商之所以死亡的原因。那個德高望重的人回答說:“您如果想要知道,那就請定於明天日中之時。”武王和周公旦第二天提前去了,卻沒有見到那個人,武王感到很奇怪,周公說,“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這是個君子啊。他本來就採取不親近自己君主的態度,現在又要把自己君主的壞處告訴您,他不忍心這樣做。至於約定了日期卻不如期赴約,說了話卻不守信用,這是殷商之所取滅亡的原因。他已經用這種方式把殷商滅亡的原因告訴您了。”
觀測夭象的人,觀察眾星執行的情況就能知道四季,是因為有所憑惜,推算曆法的人,觀看月亮執行的情況就能知道晦日,朔日,是因為有所憑藉,禹到裸體國去,裸體進去,出來以後再穿衣服,是為了順應那裡的習俗。墨子見楚王,穿上華麗衣服,吹起笙,是為了迎合楚王的愛好;孔子透過彌子瑁去見厘夫人,是為了藉此實行自己的主張;湯,武王遇上混亂的世道,面對貧苦的人民,發揚自己的道義,成就了自己的功業,是因為順應,依憑外物的緣故。所以善於順應、依憑外物,就能成功,專憑個人的力量,就會失敗。善於順應,依憑外物的人所向無敵。在這樣的人面前,國土即使廣大,人民即使眾多,又有什麼益處?
察今
當今的君主為什麼不效法古代帝王的法度?並不是古代帝王的法度不好,是因為它不可能被效法。古代帝王的法度,是經過前代流傳下來的,有的人增補過它,有的人刪削過它,怎麼可能被效法?即使人們沒有增補、刪削過,還是不可能被效法。東夷和華夏對事物的名稱,言詞不同;古代和現代的法茺,典制不一樣。所以古代的名稱與現在的叫法大多不相通,現在的法度與古代的法度大多不相合。不同習俗的人民,與這種情況相似。他們所要實現的願望相同,他們的所作所為卻不同。各地的方言不能改變,如同船.車、衣、帽、美味、音樂.色彩的不同一樣,可是人們卻自以為是,反過來又互相責難。天下有學識的大大都善辯,言談鋒利,是非顛倒,不求符合實際,致力於互相詆譭,以爭勝為能事。古代君主的法度,怎麼可能被教效呢?即使可能,還是不可以效法。
凡是古代帝王的法度,都是與當時的時勢相符合的。時勢不能與法度一起流傳下來,法度雖然流傳到現在,還是不可以效法。所以要放棄古代帝王的現成法度,而取法他們制定法度的依據。古代帝王制定法度的依據是什麼呢?古代帝王制定法度的依據是人,而自己也是人。所以考察自己就可以知道別人,考察現在就可以知道古代。古今的道理是一樣的,別人與自己是相同的。有道之人,他們的可貴之處在於由近的可以推知遠的,由現在的可以推知古代的,由見到的可以推知見不到的。所以,觀察堂屋下面的陰影,就可以知道日月執行的情況,陰陽變化的情況,看到瓶裡的水結了冰,就知道天下已經寒冷,魚鱉已經潛藏了,嘗一塊肉,就可以知道一鍋肉的味道,就可以知道一鼎肉味道調和的情況。
楚國人想攻打宋國,派人先在淮水中設定渡河的標誌。淮水突然上漲,楚國人不知道,按照標誌夜裡渡河,淹死的有一千多人,軍隊驚亂的狀況就象城市裡的房屋倒坍一樣。當初他們事先設定標誌的時候,是可以順著標誌渡河的,現在河水已經發生變化上漲了,楚國人還按照標誌渡河,這就是他們所以失敗的原因。現在的君主要效法古代帝王的法度,與這種情況相似。他所處的時代已經與古代帝王的法度不適應了,卻還說,這是古代帝王的法度,應談效法它。用這種辦法治理國家,難道不是很可悲嗎?
所以,治理國家沒有法度就會出現混亂,死守法度不加改變就會發生謬誤,出現謬誤和混亂,是不能保守住國家的。社會變化了,時代發展了,變法是應該的了。這就象高明的醫止一樣,病萬變,藥也應該萬變。病變了藥卻不變;原來可以長壽的人,如今就會成為短命的人了。所以凡是做事情一定要依照法度去行動,變法的人要隨著時代而變化,如果懂得這個道理,那就沒有錯誤的事了。那些不敢議論法度的,是一般的百姓,死守法度的,是各種官吏。順應時代變法的,是賢明的君主。因此,古代享有天下的七十一位聖賢君主,他們的法度都不相同。並不是他們有意耍彼此相反,而是因為時代和形勢不同。所以說,好劍期求它能砍斷東西,不一定期求它有鏌琊那樣的美名,好馬期求它能行千里遠,不一定期求它有驥驁那樣的美稱。成就功名,這正是古代帝王所希望達到的“千里”啊。
楚國人有個渡江的,他的劍從船上掉到水裡,他急忙在船邊劃上記號,說。“這裡是我的劍掉下擊的地方。”等船停了,就從他刻記號的地方下水去找劍。船已經移動了,可是劍卻沒有移動,象這樣尋找劍,不是太胡塗了嗎?用舊法來治理自己的國家,與這個人相同。時代已經改變了,可是法度卻不隨著改變,想用這種辦法治理好國家,難道不是很難嗎?
有個從江邊經過的人,看見一個人正拉著小孩想把他扔到江中,小孩哭起來。人們問這人為什麼,他說:“這個小孩的父親善於游泳。”父親雖然善於游泳,兒子難道就善於游泳嗎?用這種方法來處理事物,也一定是荒謬的了。楚國處理政事的情況,與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