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先生以後,我一下子有了4個哥哥。4個哥哥之中,四哥最帥但也最窮。他在小城的菸草局謀職,收入也不算低,但他交出基本生活費後,就把所有的錢都用來扮帥、抽菸、喝酒、打麻將了。
四嫂經常為此把狀告到婆婆那裡,說四哥花錢如流水、又懶、脾氣又臭、還愛買衣服扮靚。婆婆恨鐵不成鋼,經常大罵四哥。
直到那回,我看到帥帥的四哥第一次狼狽地出現在眾人面前。那是婆婆首次病倒,病情來勢洶洶,病危通知單都下了。四哥在醫院陪夜,見面時,感覺與他平日判若兩人,頭髮亂得像鳥巢,衣服穿得毫無章法,滿臉悲傷焦慮、鬍子拉碴,遠看就是個民工,這讓我大吃一驚。
後來的幾年裡,婆婆病情一直反反覆覆,每況愈下,直至有一天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其他兄弟都在外地,家裡只能靠四哥。
一年365天,四哥天天替病中的老母親擦洗身體、按摩,照顧飲食起居,我從沒聽他抱怨半句,倒是嫂子經常發發牢騷。
婆婆自生活不能自理共有3年的時間,這3年,四哥迅速老成一個普通中年男人,他再沒有出門玩過,還戒了麻將。
婆婆生前的最後半年,基本已不省人事,許多人勸四哥放棄,四哥聽了大眼一瞪:“我老孃還能進流食,怎麼能說放棄?人在與不在是一回事嗎?她在我還有媽喊,她不在我就是孤兒了!”
說完就開始猛掉眼淚。
婆婆去世的那天,身邊所有人都知道老人已經魂魄昇天,可四哥就是不信,他仍然急急地去喊來醫生,醫生確定人已走時,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表情悲慟得令人不忍直視。
四嫂再也不數落四哥的不是了,也不再嘆息自己嫁錯郎,相反她覺得後半生有了靠山,一個待母親如此溫柔細緻的男人,對將來的老伴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