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班路過一個寵物市場,丁小山被一個賣寵物的人拉住了,老實人就是耳根軟,耐不過他的一通纏磨,剛領工資的丁小山花了50塊錢從他那抱回一隻白色的小貓。
這小貓通體雪白,長長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很可愛。丁小山把它抱回家,在家門口守著丁小山把工資上繳的女友豔麗見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就你丁小山這模樣,還有養寵物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當你女朋友已經半年多了,你不好好積蓄點錢,早點把咱倆的事情敲定下來,還養啥寵物?有朝一日老孃拍屁股走了人,你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吧,除了我梁豔麗瞎了眼的,還有誰會看上你這木頭疙瘩?還狗屁詩人呢,我呸!”
豔麗絮絮叨叨地數落個不停,丁小山垂著腦袋一聲不吭地聽。豔麗是個很現實的人,開口閉口都是錢,還沒結婚就把丁小山的經濟大權給正式接管過去了。丁小山也不敢吭氣,他的工作單位不太好,又是大齡青年了,好不容易才處下個物件,所以他只能一再地遷就豔麗。
豔麗逼著丁小山把小貓退回去,丁小山屁也不敢放一個,立馬跟在豔麗身後去了寵物市場。可寵物市場已經關門了,兩人只能悻悻然抱著小貓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豔麗又押著丁小山去寵物市場退貨,得到訊息卻是那間寵物店老闆改行不賣寵物了,攤位都已經易主了。小貓退不成,這下豔麗也沒轍,她臉紅臉白數落了丁小山一番,要丁小山把小貓扔掉。丁小山不忍心,說好歹是條生命哩,再說也花了錢的。一提到錢,豔麗不說話了,小貓就這樣彆彆扭扭地落戶在丁小山的家。
其實丁小山心裡頭蠻喜歡這隻小貓的,小貓乖巧,能逗人開心不說,更重要的是,它那大大的眼睛總蘊著一絲淡淡的憂傷,有種獨特的氣質,就好像千古不變痴痴守候著相聚那一天的情人眼神。大概這小貓上輩子是位多情美麗的公主吧?
他把自己的聯翩浮想告訴豔麗,豔麗聽了,鼻子一哼嘴巴一撇,滿臉不屑說:“咋不想象你就是她失散的駙馬爺?神經病,寫詩寫壞腦了!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啦,多點心思掙到錢把我娶到手才是正經事。”丁小山很沮喪,豔麗總是這麼一個俗到骨子裡的女人,和她談話總攏不到一塊。
這天晚上,丁小山和豔麗約好到護城河邊散步,丁小山抱著小貓先到,不料驟一見到奔流的河水,一直安靜的小貓突然變得暴躁不安起來,嘴裡嗚嗚地叫喚著,眼珠子血紅,它掙脫丁小山的懷抱,“撲通”一聲跳進河裡去了!
丁小山吃了一驚,這是深秋的夜晚呀,寒風如刀,小貓跳進河裡做什麼?他幾步衝上河堤,探頭往下一看,昏暗的河水裡,小貓的身影在波里浪間若隱若現,眼看著就要被淹死了。丁小山無暇多想,飛快扒去衣服,跳進河裡把小貓給救了上來。
沒多久,豔麗來了,可丁小山全身都已經溼透,在寒風裡凍得直打哆嗦,約會只得就此作罷。往回走的路上,豔麗責怪地問丁小山:“這貓會不會是瘋啦,好端端的幹嘛要跳河?”丁小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說:“大概它有啥事想不開吧。”豔麗罵了句“神經病”,丟下丁小山氣沖沖地走了。
想不到小貓這一跳河居然跳上了癮,兩天後,它又自個跑到河邊,跳進冰冷的河水裡。丁小山再次下去把它給救上岸,這次豔麗是真火啦,手一伸在丁小山腦袋上打了個爆慄:“這貓瘋了你比它還瘋!一個畜生要死就讓它去死唄,天寒地凍的犯得著一次次為它洗冷水澡?”丁小山分辯說畜生也是條生命呀,豔麗可聽不進他的大道理,劈頭蓋臉又罵了一氣。
從此以後,丁小山多長了個心眼,不再輕易讓小貓外出。可說來也怪,每一次家裡門窗緊鎖也不知這小貓咋弄得開又跑到河邊跳河。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這小貓故意的,反正每次跳河總能讓丁小山不經意撞上。想到豔麗,丁小山也曾猶豫過,可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就要在自己眼前消失,他又不忍心了。不忍心的結果就是他一次次下河把小貓救上岸,同時換來豔麗一次比一次更加厲害的痛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