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夏天,黑龍江抗日義勇軍會合,準備反攻哈爾濱。可就在這時,日軍切斷了義勇軍與大後方黑河城的聯絡。黑河是義勇軍兵員、財物的基地,留有一個團守衛。
夜裡,老兵王義章突然接到命令:火速到團部聽令。王義章來到團部,原來是要組織一個特種班,從各連抽調人員。一看抽來的這些人,王義章樂了,總共十人,全是熟人,全是老兵尖子,個個槍法高超,武功過人。班長原來是連長,人人敬畏他。
團長向特種班佈置任務:一、立刻連夜出發;二、秘密行動。只要繞過日軍,安全到達海倫城,就算完成任務。團長強調的是“繞”,決不許與日軍糾纏,也不許與獵民接觸。
這算什麼任務?等於是繞著道走路。不讓打仗,王義章心中有些不快。
團長親自為每人發了四枚手榴彈。這十個人全是靠槍法說話的,不習慣使手榴彈這笨傢伙。再說了,誰都知道,黑河造的木柄玩意兒不是很好用。王義章心中又有些不快。一個大團長,親自發手榴彈,幹了軍需的事,也是新鮮。
從黑河到海倫城必經小興安嶺。走山路、穿老林,對這些老兵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是班長時時提醒大家,遇上日軍或是獵民千萬不能接觸,一定避免暴露,還特別強調:就是死人,也不能使用手榴彈。
這不是扯嗎,不讓用還發它幹啥?一個個挺沉的。手榴彈是團長親手發的,要不是給團長面子,就將這破手榴彈扔山溝裡算了。
隊伍晚上趕路,白天休息。夏日的小興安嶺,景色極好,隊伍前前後後總有鳥鳴獸動。時不時,有鹿或野豬從林中晃過。這些高手,見到野物不禁手癢,每到這時,班長就橫在隊伍前面,揮揮拳頭,那意思是誰敢開槍,決不輕饒。士兵們無可奈何,只好低頭走路。
躲著村莊,躲著獵戶,也躲著現成的道路。十個士兵,專找不好走的地方走,辛苦自不必說。
再走就要出深山了。人煙漸多了,與日本人遭遇的可能性也就大了。
這天,行至天亮,隊伍照例休息。大家就地躺下睡覺,突然聽到幾聲鷓鴣叫。這鷓鴣叫是哨兵發出的訊號,意思是“發現敵人,敵人很多”。老兵們個個推上子彈,異常緊張。
沒有仗打,人人氣憤,可真的來了敵人,又都為難了,因為團長有命令,不可與日軍糾纏。
漸漸看清楚了,日本兵有五六十個,拉開散兵線,向這邊推進。一陣偵察冷槍打過來,真的打中一個人的胳膊,那兵不由自主地“呀”了一聲。鬼子便哇哇亂叫,圍攏過來。頓時,槍聲大作,子彈橫飛。這十個人被日軍包圍了。
十個人拉開距離,各自隱蔽。依作戰慣例,應該突圍,否則一個也活不成。可是,班長一沒佈置突圍,二沒下射擊命令。
鬼子已經這麼近了,命令還是沒下。王義章趁這時,將手榴彈一個一個從袋中掏出,擺在面前,準備一個點射後,就扔手榴彈。這樣的距離使這東西還是有效的。這時,一隻鞋踩到他手上,他抬頭一看,是班長。班長拿眼睛狠狠地瞪他,說:“放回去!放回去!”王義章禁不住那眼神,不由自主地把手榴彈塞回腰間。
鬼子快貼臉了,班長還不下令。王義章憋一口氣,手指勾上扳機,瞅瞅班長。只見班長與老兵李生耳語。突然,李生立身衝出,從這棵樹跑到那棵樹,邊跑邊射擊。李生槍法了得,鬼子倒下好幾個,剩下的鬼子一下子全朝他去了。李生漸漸遠去,鬼子也漸漸遠去,槍聲陣陣,又突然停止。大家明白了,老兵李生犧牲了。班長槍一揮:“走!”戰士們只得穿過樹叢,朝樹木茂密的地方隱去。
逃出日軍包圍,跑到一片榛樹林,冷不丁迎面出來三個日本兵。榛樹太密,有樹枝彆著,槍一時順不過來,王義章順手掏出手榴彈,保險一拉,扔將過去。三個鬼子同時倒地,可手榴彈並沒有炸響。但聽得三聲槍響,鬼子是被班長用駁殼槍打倒的。槍聲一響,馬上就會有鬼子衝來,隊伍只得分散向林密處跑去。
入夜,林子裡靜得嚇人,九個人依暗號集中到一起。
班長吼道:“誰他孃的扔了手榴彈?”
“是我。”王義章說,“是個臭彈,黑河造的破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