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的詩寫得究竟怎麼樣?

[ 歷史故事 ]

風流的時代裡最具風采的父子三傑

從商周到兩漢,兩漢到唐宋元明清,都是名氣極盛的統一時代——如果要說中國古史上最混亂、最無序的時代的話,魏晉南北朝當之無愧。

但是,它又充滿了神奇的魅力,有一個詞“魏晉風度”,訴說了真正風流倜儻的文人們的另外一面。

而在這個神奇的時代裡,最具傳奇、曹丕、曹植。這三人中,名氣最響的是曹操和曹植。曹丕,則遠遠地後於他的父親和他的弟弟。

關於曹丕,大家永遠記得——他迫害自己的弟弟,兄弟鬩牆企圖用七步成詩治罪曹植;他也薄情寡義,野史中記載的父子三人都迷戀的甄夫人,最後是被曹丕親自賜死,而她到死也沒有成為皇后,死後曹丕將其被髮覆面,以糠塞口。

文學上,大家只看到曹操、曹植的詩賦,贊曹植虎父無犬子。但是大家都忘了,曹丕也是魏晉風流重要的人物——

8歲能武,10歲就隨父出征;絕對的文學天才,他的《燕歌行》是現存最早的完整的七言古詩,做太子期間編撰《典論》,其中《論文》振聾發聵,第一次把“文”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時,他也極具“風流”,在魏晉留下了最有意思的軼事。

最不受寵,卻幸得太子之位?

漢中平四年(187)冬,曹丕生於譙縣。曹操兒女眾多,光兒子就有25個之多,但對於太子之位,曹操先後只考慮過4個兒子:曹昂、曹衝、曹丕、曹植。曹丕命運最為戲劇性的一點就在於,作為4個兒子裡面最不受曹操喜愛的,卻最終拿下了太子之位。

曹昂是曹操的長子,由當時的正室丁夫人撫養長大,地位自然不用多說,不幸的是曹昂戰死於建安二年,時年應也不過20來歲。曹昂死後,曹操並未考慮過曹丕,而是有“神童”稱號的曹衝。《三國志》裡留有著名的“曹衝稱象”的故事,可見一斑。這樣一個小孩,從小就展示了過人的智慧,自然成了曹操的心頭之愛,曹操幾次向群臣誇耀,頗有讓其繼嗣之意。面對曹衝,曹操已然不是以一位冷靜、嚴酷的統治者,而是以慈愛、驕傲的父親形象出現,而可惜的是,曹沖年少夭折,年僅13歲。

曹丕本人是相當清楚,他能得到皇位是何等幸運。史書記載,他曾對大臣們說過:“家兄孝廉,自其分也。若使倉舒在,我亦無天下。”這裡的“家兄”指曹昂,“倉舒”便是曹衝。

如果說曹丕能夠順利“衝出重圍”,前期靠運氣,那麼後期在與最出名的同母弟曹植的奪嫡大戰中,他確實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就算曹操沒有了長子和最喜愛的兒子,曹丕依然面臨著最大的勁敵:曹植。曹植有橫溢的才華和耀眼的風采——鍾嶸《詩品》裡,曹植可是排行上品,要知道曹操只排在了下品,曹植的成就文學史上有目共睹。

其實,曹丕在文學方面的成就,特別是詩歌方面,也毫不遜色。

在奪嫡大戰中,或許是因為擁護曹丕的謀士大臣幾近神人(司馬懿、吳質、賈詡等);或許是因為曹操幾經思量、迴心轉意;或許是因為曹植性格狂狷遭人陷害,最終曹植因“任性而行,不自雕勵,飲酒不節”為曹操所不悅,建安二十二年,立曹丕為魏王世子。

帶著眾臣學驢叫

曹丕生平可考資料見於《三國志》《後漢書》《典論·自敘》《魏書》《世說新語》《資治通鑑》等史書,我們看到的曹丕是一個非常複雜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冷酷、多疑、薄情,另一方面他也內心恢宏、充滿理想、文武兼備。

《後漢書·獨行傳》,記載了漢代“操行俱絕”的獨行之士。到了三國時期,人的個性更加凸顯。曹操為魏王,後被尊為武帝,在歷任帝王中,他的個性可謂相當鮮明,如在遺令中談及衣服和伎女的處置問題;曹植更是因太有個性了,連太子都沒當上。

而曹丕一生中,最動人、最具個性的一個故事,記載在《世說新語·傷逝》裡。說來也有趣,劉義慶的《世說新語》涉及曹丕大概有十則故事,大部分都是把他作為一個荒淫無度、殘暴冷酷的令人反感的形象去描繪的,甚至有三則能明顯看出“文學虛構”成分。曹丕最大的兩個八卦,兄弟和女人,也就是出自《世說新語》。

在《世說新語·傷逝》裡講了這樣的一個故事: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喪,顧語同遊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

王仲宣,即王粲。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著有《七哀詩》和《登樓賦》等。王粲死了,他生前喜歡學驢叫,曹丕就帶了一群人去到墓前悼念,悼念的方式就是讓大家學驢叫送別。

我們在這裡看到的是,作為一個帝王,居然會作出如此有意思且讓人啼笑皆非的舉動。甚至,我們還能看出一點曹丕的可愛。

吶喊“文章不朽”第一人

曹丕做太子期間,主持編撰了一部非常重要的典籍:《典論》。這是一部論及政治、社會等的專著,可惜的是《典論》這本書已經亡佚。但是其中《論文》和《自敘》保留了下來。

《典論·論文》被看作是第一篇嚴格意義上精心撰寫的文學理論專著。極其幸運地因被後來的南朝昭明太子蕭統選入《文選》中而流傳。

《論文》全篇不過短短700多字,但是鼓舞了整整一代文人。

在曹丕之前,所謂的“文學”遠遠排在經學之後,揚雄(原名楊雄)直接說漢賦“童子雕蟲篆刻”,甚至長於辭賦的曹植也說:“辭賦小道,固未足以揄揚大義,彰示來世也。”而在曹丕這裡,他第一次把“文章”抬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於飢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這是《論文》最動人也最動容的一段。他把文章與年壽、榮樂相比,此二者都有結束的時候,但文章卻可以不朽。文章創作本身可以讓人不朽,這是一條最光榮的不朽之路,因為無所依? 傍,故而古來人所共重。

人的肉體生命有限,所以才反襯了精神的價值。在有限的肉體生命中創作追尋無限的精神價值,這才是不朽真正的意義。

曹丕作為一個位高權重者,擁有這般氣度和思想,已經是那個時代最富個性的表現了。他的“文章不朽”實際上也就是“人的不朽”。

魏晉南北朝是一個特殊的時代,戰亂頻繁,瘟疫流行,朝不保夕的現實境遇激發了所有人對“個體”以及“個體意識”的關注。

個體明天可能就會消失,為什麼不趁現在就展現自己獨特的存在呢?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所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確實說出了漢末以來人們的共同心態,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普通文人,必然會透過自身的個性留下痕跡。

曹丕是矛盾的,但是在這樣的時代裡,他自己便是自己那個最鮮明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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