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藝術家閻肅因病在北京逝世
2016年2月12日(農曆2016年1月5日),著名藝術家閻肅走完86載人生路。著名藝術家閻肅走完86載人生路【著名藝術家閻肅走完86載人生路】2016年2月12日3時07分,著名藝術家、空政文工團創作員閻肅同志因病在北京逝世。一代藝術大師忠魂隕落,12個大字敬輓這位德藝雙馨的老人:一片丹心、一腔熱血、一身正氣。他給世人留下1000多部(首)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文藝精品佳作,鼓舞和激勵了一代代中國人。據悉,閻肅曾創作《說唱臉譜》、《敢問路在何方》、《我愛祖國的藍天》等耳熟能詳的歌曲歌詞。還曾擔任北京奧運會音樂作品歌曲評委、上海世博會會歌評委、《我要上春晚》和《星光大道》的評委。多次參加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總政雙擁晚會、文化部春節晚會、公安部春節晚會等大型晚會的總體設計、策劃、撰稿。人物簡介閻肅,原名閻志揚,1930年5月9日出生於河北保定,中國著名文學家、劇作家、詞作家,空政原歌舞團編導室一級編劇,文職特級,享受政府特殊津貼。閻肅於195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西南軍區文工團分隊長,空軍歌劇團編導組組長,空軍歌舞劇團創作員,中國劇協第三、四屆理事等職。1964年,填詞作品《我愛祖國的藍天》、《下四川》獲第三屆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會演創作優秀獎;1964年,公演歌劇《江姐》時引起轟動,閻肅一舉成名,並受到毛主席的親自接見。1977年,歌劇《江姐》獲第四屆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會演創作獎;1979年,與人合作歌劇《憶娘》、京劇《紅燈照》獲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三十週年獻禮演出創作一等獎;1986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閻肅的代表作包括歌劇《江姐》、《黨的女兒》,歌曲《紅梅贊》、《敢問路在何方》、京劇《紅巖》、《紅色娘子軍》等。80年代後,閻肅在電視臺協助策劃了很多次春節晚會和一些大型晚會,除了春節晚會,還有公安部晚會、總政全國雙擁晚會、“315”晚會等,以及《祖國頌》《迴歸頌》《長征頌》《小平您好》《為了正義與和平》《八一軍旗紅》《我們萬眾一心》《我愛你中國》等節目的總體設計、策劃、撰稿。1993年,中央電視臺為搞一臺紀念《商標法》頒佈10週年的晚會,要閻肅寫一首“打假歌”。為了不太直白,他突然想到川劇《白蛇傳》中的“慧眼”,靈感一閃,於是,“借我一雙慧眼吧,把這紛擾看個清楚……”一氣呵成。閻肅擔任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西斯戰爭勝利70週年大型文藝晚會《勝利與和平》的首席策劃和首席顧問。2015年11月29日,中共中央宣傳部在中央電視臺向全社會公開發布“時代楷模”閻肅的先進事蹟。2015年12月,入圍“感動中國2015年度人物”候選人。閻肅一生留下1000多部文藝精品佳作。圖為2016年1月13日,北京,空軍政治部文工團團長張天宇以《黨的文藝戰士的好樣子》為題,在閻肅同志先進事蹟報告會上作報告。圖為2010年4月29日,北京,電影《復興之路》在京首映。張繼剛、閆肅出席。空軍微博釋出訊息延伸閱讀:毛澤東曾連夜召見閻肅延伸閱讀:毛澤東曾連夜召見閻肅一代藝術大師閻肅閻肅,男,漢族,河北保定人,1930年5月出生,1950年加入西南青年文工團,1953年6月進入西南軍區文工團任分隊長,1953年4月加入中國共產黨,1955年5月調入空政文工團,現為空政文工團創作室一級編劇,專業技術一級,文職特級,享受政府特殊津貼。歌劇:《江姐》、《黨的女兒》、《特區迴旋曲》、《憶娘》、《膠東三菊》、《劉四姐》等。京劇:《紅巖》、《紅色娘子軍》、《年年有餘》、《夜度》、《敵後武工隊》、《紅燈照》等。歌詞:《長城長》、《黃河黃》《軍營男子漢》、《軍營春秋》、《我愛祖國的藍天》、《故鄉是北京》、《前門情思大碗茶》、《唱臉譜》、《化蝶》、《霧裡看花》、《敢問路在何方》、《旗幟頌》、《各族人民心向黨》、《藍天行》、《當兵前的那晚上》、《全心全意》、《藍天軍魂》、《鷹擊長空》、《風花雪月》、《丹心擁朝暉》年輕時的閻肅在很多人眼裡,閻肅是一位高產的詞作者,他寫《我愛祖國的藍天》和《軍營春秋》這樣的紅色歌曲,也包攬了86版西遊記中絕大多數歌曲的歌詞。其實,閻肅的戲劇作品《江姐》,樣板戲《紅巖》、《紅色娘子軍》同樣廣為流傳,閻肅本人也有過多年的舞臺表演經驗,戲劇、京劇、相聲,樣樣在行。在1987年的時候,他還參與演出了一部電影《代號美洲豹》,導演竟然是張藝謀。。。閻肅(右)說相聲。我們聽到的那些唱詞,背後可能是一遍遍艱苦的修改,在特殊的年代,還有文藝之外的多重考量,“多少年政治圈裡較短長,到頭來為誰辛苦為誰忙?看清這武裝革命是空流血,才知道共產主義太渺茫”,這樣的詞句是一定要改掉的。小編從閻宇的《我的爸爸閻肅》中擷取了他創作歌劇《江姐》和京劇樣板戲的故事,巧的是《江姐》和《紅燈記》都經歷了從歌詞到劇情的多次審查和打磨,甚至結局也引起過爭議,當時的領導和群眾,都覺得主角應該被救出,一番忖度衡量,閻肅曾在一段時期內把《江姐》改為大團圓結局,後來重排才恢復原貌;而《紅燈記》整個戲的基礎就是革命大悲劇,在結局設定上很難做改動,“要是把他弄活了,我就快活不了了。”《我的爸爸閻肅》閻宇近些年,大家熟悉閻肅的名字,可能有的是透過爸爸寫的一些歌詞,有的是看到在中央電視臺青年歌手大獎賽等節目,爸爸當評委、嘉賓等。其實早在四十多年前,我的閻肅爸爸就已經開始紅透大江南北,因為他創作了當時家喻戶曉的大型歌劇──《江姐》。在爸爸結婚後不久,山東《劇本》月刊發表了爸爸的獨幕歌劇《劉四姐》,爸爸因此得了一筆稿費,大約不到200塊錢。這時團裡又批給他20天探親假,臨走前,爸爸請《劉四姐》一劇的作曲、導演及演員們一起大吃一頓,還是在康樂酒家,酒濃肉香之際,有人說:“閻老肅,咱們別吃完這次就沒了呀!以後還得接著吃啊。”旁邊立刻有人開玩笑響應著說:“對呀,劉四姐吃完了,再寫個別的吧。”爸爸哈哈一笑說:“那還用說,我早想好了,這兒還有一個姐哪。”大家忙問:“誰啊?”“江姐啊,紅巖裡的人物,我把她寫成歌劇,肯定錯不了。”的確,爸爸早就計劃好了,他要創作一部大型歌劇。題材呢?他想到了有他成長足跡的重慶;想到了初期投身革命活動的日日夜夜;想到了重慶地下黨組織的英雄們;同時也受到了在當時社會上引起廣泛共鳴的小說《紅巖》的啟發。爸爸對重慶熟悉,對城市、農村生活都熟悉;對地下黨熟悉,對特務也熟悉。在坐火車到了媽媽當時的工作地涿州空軍某航校後,媽媽每天照常上班,爸爸就在媽媽不足十平方米的小屋裡,開始了創作。除去來回兩天路途,在剩餘18天裡,爸爸的才華得到了充分地發揮。假期結束,爸爸回到北京,同時也帶回了剛完成的歌劇《江姐》的劇本。看過劇本,空政的領導很重視,隨即召開創作會議。會上,聽爸爸唸完《江姐》劇本,大家都很興奮,都覺得一定要下大力氣搞好這部戲,作為空軍文藝工作者對祖國的獻禮。新中國第一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上將,對《江姐》這部戲非常重視,多次把爸爸叫到身邊,一起商討、修改。爸爸回憶說,劉司令員為人剛毅,談吐儒雅,但脾氣比較暴躁。有時爸爸看到一些高階將領、軍官也被劉司令像訓小孩般的訓斥,還都“筆管條直”的立正。爸爸那時又年輕,在旁邊看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非常不自在,就想避開,但劉司令會說:“你不用走,沒你事兒,坐下!”爸爸只好坐在那兒,那真是如坐針氈啊。為了使《江姐》這部歌劇更加貼近真實,爸爸及其他同事幾次回到重慶,深入生活,走訪了川東許多活著的地下黨員和脫險革命志士,並專程在江姐被關押的渣滓洞集中營的牢房裡住了幾天,體驗生活。在這部歌劇的創作中,爸爸熟悉、瞭解其他劇種的優勢也得到極大的發揮,全劇很好地採用了戲曲板腔體音樂結構方式,特別是借鑑了川劇的“幫腔”形式,推動了人物內心感情和劇情的發展。《江姐》劇本的修改、完善,不僅受到空軍首長的高度重視,連共和國的元帥、最高領導都非常關注並提出了很多切實的修改意見。像在劇中第六場,叛徒甫志高勸降江姐時有段唱詞,爸爸最早是這樣寫的:多少年政治圈裡較短長,到頭來為誰辛苦為誰忙?看清這武裝革命是空流血,才知道共產主義太渺茫。常言道英雄豪傑識時務,何苦再出生入死弄刀槍?倒不如,拋開名利鎖,逃出是非鄉,醉裡乾坤大,笑中歲月長,莫管他成者王侯敗者寇,再休為他人去做嫁衣裳!這段唱詞,劉少奇、劉志堅、劉亞樓同志先後提出有副作用,應該修改。但爸爸一是覺得這段詞寫得挺對路,二是也一時想不出可代替的詞句,所以遲遲沒動。直到有一天,劉亞樓司令員把爸爸叫到他家裡,說:“我們三個姓劉的提出意見,你都不改,難道我們三個姓劉的還抵不過你一個姓閻的?今天我要在家裡,關你的禁閉!你就在我家裡改,改出來我才放你走。”這下爸爸沒轍了,也急了,於是急中生了智,一個多小時,就寫出了現在這段詞:你如今一葉扁舟過大江,怎敵他風波險惡浪濤狂;你如今身陷牢獄披枷鎖,細思量何日才能出鐵窗。常言說活著總比死了好,何苦再寧死不屈逞剛強?倒不如,激流猛轉舵,懸崖緊勒韁,干戈化玉帛,委屈求安康,人逢絕路當回首,退後一步道路更寬廣!寫完,劉亞樓同志點點頭表示認可,只對最後兩句添了幾個字,改為:人逢絕路,回首是常事,退後一步,道路會更寬廣!這樣爸爸好歹算解除了“禁閉”,但他對最後一句非要添上個“會”字有些保留意見,因為唱這句時,“道路會”特別像“倒爐灰”。不過後來在演出時,因為經常要壓縮時間,又都是先在反面人物身上打主意,所以最後這兩句也常會被“砍掉”。劇中大反派沈養齋也有一段勸江姐投降的唱詞:我也有妻室兒女、父母家庭,我也曾歷盡滄桑,幾經飄零,將心比心也悲痛,能不為你淒涼身世抱同情?有道是好花能有幾日紅,難道你不珍惜自己錦繡前程?你這裡空把青春來葬送,又有誰知道你、思念你、把你銘刻在心中?歲月如流,浮生若夢,人世間有幾番明月清風?莫將這幸福安樂輕拋卻,為一念之差遺恨無窮。──你要三思而行!由於這段唱詞寫得太精彩以至於有些領導提出,讓一個(反面人物)壞蛋說得這麼有人情味合適嗎?那個年代的電影、戲劇裡,都習慣性地把敵人描寫成兇殘、可惡,並且非常笨拙、愚蠢,沒有人性。可爸爸在《江姐》中描寫的幾個反派,還是很生動的,像上面的這段唱詞就很人性化,也挺美。好在還是留住了。劇中最後一場有一段唱詞,《五洲人民齊歡笑》,其中有一句,爸爸原來寫的是:“告訴他勝利得來不容易,別把這戰鬥的歲月全忘掉。”當時空軍政治部的王靜敏主任看過後,跟爸爸建議說:“改成輕忘掉,好不好啊?”爸爸一聽,覺得的確好,就改為了“別把這戰鬥的歲月輕忘掉。”提起這位“一字之師”的王主任,爸爸說他真是難得的非常厚道的人,曾針對當時“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提法提出疑問,他是河南人,帶著濃重的鄉音說:“一個人毫不利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專門利人,那怎麼可能呢?”後來因為這句話,這位長輩在“文革”中沒少挨批鬥。《江姐》的創作可謂集中了一批非常有才華的精英,該劇由三位著名的作曲家金砂先生、姜春陽叔叔、羊鳴叔叔完成全劇的譜曲。歌劇是由陳沙先生導演,黃壽康叔叔、冷永銘阿姨任副導演,黃壽康叔叔同時又兼飾演劇中的大反派沈養齋,他在舞臺上的一個手勢,一個眼神都是那麼精彩,對人物的刻畫有著過人、獨到之處,很多神來之筆。還有飾演江姐的萬馥香阿姨,飾演雙槍老太婆的孫維敏阿姨,飾演反派甫志高的劉痕叔叔,飾演蔣對章的楊星輝叔叔,飾演唐貴山的李燕平叔叔等,都表演得非常貼切到位。可以說,他們中的大多數,一生大部分時光都比較平凡,但在歌劇《江姐》的表演中,都迸發出了眩目的光彩,像是把一生的才華、精力都集中於這一點爆發了。我想他們真可算得上是為歌劇《江姐》而生吧。江姐經過兩年的修改,排練,不斷完善。曲譜從頭到尾整整修改了兩遍,爸爸說,最後直到連食堂的大師傅,聽著排練廳傳來的歌聲,邊和著面邊被感動得流下眼淚來,這下大夥兒才覺得行了。1964年9月,歌劇《江姐》在北京兒童劇場首次公演。大幕徐徐拉開,臺下座無虛席,觀眾的心很快隨著劇情的跌宕起伏而貼近。整部戲作詞精美,曲調悠揚,演員的表演絲絲入扣,打動人心,劇情高潮不斷。臺上淚水漣漣,臺下哭聲一片,全場演員、觀眾的情緒完全交融在一起。太成功了!演出結束時,觀眾全體起立,雷鳴般的掌聲持續不停,久久不肯退場,場面之熱烈,超乎想像。演出第三天,周總理和夫人鄧穎超前來觀看。演出中,總理有時在椅子扶手上打著拍子,有時點頭微笑,當看到“蔣對章”那段戲時,捧腹大笑。《江姐》在北京連續演出26場,場場爆滿,真正是萬人空巷,各報記者和觀眾紛紛撰稿讚揚。在中國歌劇史上創造了奇蹟。以前,每逢演出,團裡總會安排一些工作人員,坐在觀眾席裡,一是在劇情需要時,帶頭並引導觀眾鼓掌,此俗稱“領鼓”,但在《江姐》演出時用不上了,觀眾的掌聲已經太熱烈了。這些工作人員第二個作用,就是要聽觀眾的意見、評論,尤其是要重視批評的聲音,可《江姐》獲得一致好評。有一位觀眾散場時說:“這部戲不是好,而是很好!”1964年10月13日,毛澤東、劉少奇、周總理、朱總司令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在人民大會堂觀看了歌劇《江姐》。演出中,大家開始時有點兒緊張,後來逐漸演得越來越好,毛主席和中央其他首長不時地熱烈鼓掌,演出結束後,與演職人員親切的合影留念,並給予高度評價。合影時,爸爸站在了毛主席的身後,很幸福的樣子。毛主席說:“你們的歌劇打響了,可以走遍全國嘛。”隨後,歌劇《江姐》開始走出北京,很快走遍了祖國大地。在南京、上海公演,轟動寧滬,上海一度還流行起江姐的髮式和服裝;在1965年2月底,歌劇《江姐》還到了香港公演六天,同樣引起轟動,場場爆滿,連加演的夜場票都銷售一空。從1964年9月至1965年10月,《江姐》為部隊,黨政機關,工廠,學校及各地公演共257場,真是在中國歌劇史上創造了奇蹟。不僅如此,全國其他很多劇種,越劇、崑曲等數百家文藝團體都按劇本改編陸續移植上演。據說當時全國很多劇團都同時上演《江姐》,這又是中國戲劇史上的一個奇蹟。紅巖上,紅梅開,千里冰霜腳下踩,三九嚴寒何所懼,一片丹心向陽開。紅梅花兒開,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萬朵,香飄雲天外,喚醒百花齊開放,高歌歡慶新春來!這首爸爸為歌劇創作的主題歌《紅梅贊》,在當時風靡全中國,差不多所有中國人都會唱。周總理非常喜歡這首歌,經常在開大會時帶領大家合唱。李先念副總理就說:“《紅梅贊》已經成了非常流行的歌曲了,包括我們總理在內,經常唱它。”說起這首主題歌的誕生,也真是巧合。在《江姐》中,爸爸開始沒有想寫主題歌,後來劉亞樓司令員說:“我在莫斯科的時候,看歌劇《卡門》,他們都有主題歌,咱們《江姐》也寫一個好嗎?”爸爸覺得行,先寫的詞是:“行船長江上,哪怕風和浪……”劉司令員覺得不滿意,爸爸一時也沒詞了,就順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稿紙,說:“這是上海音樂學院有位同志請我寫首歌詞,原意是寫梅花的,我取名《紅梅贊》,你看行嗎?”一看,都說好,就這樣《紅梅贊》成了《江姐》的主題歌。劇中的《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繡紅旗》、《五洲人民齊歡笑》在當時也都深受大家喜愛。《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春蠶到死絲不斷,留贈他人御風寒,蜂兒釀就百花蜜,只願香甜滿人間。一顆紅心忠於黨,征途上從不怕火海刀山;為勞苦大眾求解放,粉身碎骨心也甘!為革命粉身碎骨心也甘!啊!誰不盼神州輝映新日月,誰不愛中華錦繡好河山;正為了東風浩蕩人歡笑,面對著千重艱險不辭難;正為了祖國解放紅日照大地,願將這滿腔熱血染山川!粉碎你舊世界奴役的鎖鏈,為後代換來那幸福的明天。我為祖國生,我為革命長,我為共產主義把青春貢獻!不貪羨榮華富貴,不留戀安樂溫暖,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百折不撓志如山。赴湯蹈火自情願,早把生死置等閒,一生戰鬥為革命,不覺辛苦只覺甜!這首歌是爸爸描寫江姐在面對敵人酷刑審訓時,臨危不懼的英雄氣概。下面一首爸爸創作的《繡紅旗》,在當時也是家喻戶曉的,表現出了共產黨人對祖國真摯的愛。線兒長,針兒密,含著熱淚繡紅旗,熱淚隨著針線走,與其說是悲,不如說是喜。多少年哪,多少代,今天終於盼到了你。千分情,萬分愛,化作金星繡紅旗。平日刀叢不眨眼,今日裡心跳分外急。一針針哪一線線,繡出一片新天地。說起這首《繡紅旗》,也有個小故事,這其中第四句是當時的總參謀長羅瑞清幫著改的。爸爸原來這句寫的是:說不出是悲還是喜。爸爸覺得江姐當時是悲喜交加,喜的是獄中驚聞新中國誕生;悲的是她自己即將赴刑場,到底是悲是喜,真是說不出。但羅瑞清同志看過後,把爸爸叫到身邊說:“為什麼說不出呢?應該說得出嘛!這句,我替你改了!改成‘與其說是悲,不如說是喜!’你看好不好?”對此,爸爸一開始倒覺得有些“說不出”,但後來,他漸漸悟出:個人一己之悲,遠不如革命大勝利之喜!孰輕孰重,確實可以,也應該明朗地說出。在新中國的歷史中,有三個時期是令人難忘的。第一個時期是1954、1955年“三反五反”運動結束後,至1958年“大躍進”運動之前。這幾年國家穩定,人民安心,對新中國的未來充滿著憧憬。第三個時期,應該算是1983年改革開放政策開始實行到1987年反“精神汙染”前,這幾年國家走上了富民強國的正確道路。尤其是1984年國慶35週年大典上,第一次提出要讓人民過上實惠的生活,所有中國人都重新燃起希望,堅信祖國會變得更加美好。那第二個時期呢,就是在1962、1963年挺過了三年自然災害,直到1966年發動“文化大革命”前,這幾年國家又趨於穩定,民心向上,歌劇《江姐》也正是在這段時期推出的,大獲成功也有它的機緣、背景。爸爸在劇中最後一幕江姐被殺害前,創作的《五洲人民齊歡笑》。在多年之後,我看過一位年青演員在演唱這首歌時,依然是熱淚盈眶。回家時跟爸爸說起,爸爸說,在當年演出唱到這首歌時,基本上都是臺上臺下一起哭。的確,我聽到這首歌中“到明天……”的那幾句時,也時時會有些感動。不要用哭聲告別,不要把眼淚輕拋,青山到處埋忠骨,天涯何愁無芳草!黎明之前身死去,臉不變色心不跳!滿天朝霞照著我,胸中萬杆紅旗飄!回首平生無憾事,只恨不能親手──把新社會來建造。到明天,山城解放紅日高照,請代我向黨來彙報:就說我永遠是黨的女兒,我的心永遠和母親在一道;能把青春獻給黨,正是我無上的榮耀。到明天,家鄉解放紅日高照,請代我向同志們來問好,就好在建設祖國的大道上,我的心永遠和戰友在一道;我祝同志們身體永康健,為革命多多立功勞!到明天,全國解放紅日高照,請代我把孩子來照料,告訴他勝利得來不容易,別把戰鬥的年月輕忘掉,告訴他當好革命的接班人,莫辜負人民的期望黨的教導!雲水激,卷怒潮,風雷震,報春到,一人倒下萬人起,燎原烈火照天燒,重整山河,開出幸福陽光道,麗日藍天,五洲人民齊歡笑。這首詞的最後幾句是劉亞樓司令員改的。原詞是:東方紅,天亮了,晨風吹,百鳥鳴,嚴寒過去是春天,前程風光無限好。劉亞樓同志覺得氣勢不大,改為:雲水激,怒卷潮,風雷震,報春到;狂飆一曲,牛鬼蛇神全壓倒,紅旗漫天,五洲人民齊歡笑!爸爸對這裡的改動,並不是沒有意見,但他也清楚,這幾句的出處是剛發表的毛主席所著《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況且,爸爸始終是懷著深深的敬意感激並懷念劉亞樓司令員,他一直都是那樣熱情,那樣熾烈地愛護及扶持歌劇《江姐》。後來到了九十年代,《江姐》第四度上演的時候,最後幾句才改成現在這樣。爸爸後來說過,最後的“五洲”他本來是改為九州的,他覺得江姐那時候還是放眼國內更準確些,而“五洲”則是“文革”時的感覺,即所謂“胸懷世界”。誰知演員在臺上一唱,還是“五洲”,大概是唱習慣了。而且這個唱段已成為音樂會上的獨唱曲目,名字就叫《五洲人民齊歡笑》,又到處傳唱,各地發表,約定俗成了,想改都改不了了,爸爸也就隨它了。1964年11月某日,《江姐》仍在熱演中。那天晚上,爸爸到文工團大院街對面的一個小劇場,看紅旗越劇團排演《紅樓夢》。因當時大院門口正在修路,弄得爸爸一腿一腳的石灰,他也沒當個事兒,看了會兒,感到胃有些不舒服,就一個人從劇場出來,準備回宿舍歇會兒。剛走到團門口,突然一輛吉普車在身邊停下,車上人喊到:“閻肅,你在這兒啊?找你半天了,快上車,有緊急任務。”爸爸一愣,心想,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任務,看著政治部的同志,隨口說:“什麼任務啊?我可沒穿軍裝。”爸爸那天身上只裹了件又破又舊的黑棉襖,老棉褲上沾滿了石灰,圍著條大圍脖,還好幾天沒刮鬍子,盡顯邋遢本色,爸爸不修邊幅也習慣了。來人看了一下,也顯出無奈的樣子,但還是催道:“快上車吧,來不及了!”爸爸趕緊上了車。車在拐過幾條街後,直接開進了中南海。進入中南海後,經過幾道崗哨詢問,司機答:“是閻肅。”哨兵隨即立刻放行。到這時,爸爸才知道,是毛主席看過《江姐》後深為感動,《江姐》也是毛主席看過的惟一一部歌劇。那天,是主席想要見見寫這部歌劇的年輕人。車子在一幢小樓前停下,當爸爸隨工作人員走進一個小會客廳時,主席已經在那裡了。爸爸見到毛主席,激動緊張得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按說應該行軍禮吧,可又沒有穿軍服,而且覺得自己當時的那身打扮,尤其是滿腿的石灰,滿臉的鬍子也實在是過於狼狽,只好傻傻地站在那兒。這時主席笑著向爸爸走過來,爸爸靈機一動,先給主席鞠了個躬,又趕緊握住主席伸過來的手,弄得主席和在場的人都笑了。爸爸回憶說,主席很高大、魁梧,手很大,五根手指跟小胡蘿蔔似的,非常有力。主席邊握著爸爸的手,邊說了一些話,非常洪亮。因主席說話有著濃重的湖南口音,再加上爸爸緊張,只聽得耳邊“轟轟”地響,其實一句也沒聽得太懂,但大意是明白了,主席的意思大致是說:《江姐》寫得很好,你小夥子幹得不錯,我送給你一套書,你要繼續努力,好好幹等等。爸爸聽完,表示一定會努力幹,並給主席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後,江青把爸爸拉到一旁,送給爸爸一套《毛澤東選集》,並在扉頁上代毛主席寫下了贈言。後來主席又接見過爸爸幾次,跟爸爸談了對《江姐》結尾的處理意見。本來結尾只有一種:江姐慷慨就義。但主席表示:“江姐那麼好的人,死了多可惜啊,應該把她救出來啊,把沈養齋也要抓住,不要讓他跑了嘛。”這讓爸爸有些困惑了。因為生活中的原型,及小說《紅巖》,電影《烈火中永生》中的江姐都是光榮犧牲了,難道單單就在歌劇舞臺上,讓她活著,被救出渣滓洞?爸爸一時也沒有想出好辦法來。不久,《江姐》在武漢為貧下中農代表演出時,有代表也提出:“江姐那麼好個人,為什麼不把她救出來呢?解放軍不是已經入川了嗎?”爸爸更困惑了。後來一直到1977年“文革”結束不久,《江姐》恢復上演,“救活”之事再度被提起。當時正是在“兩個凡是”指導下,於是結尾就修改為:江姐在被敵人殺害之前,被游擊隊員救出,併成功地領導了越獄,迎來了最後的勝利。改完後在重慶演出時,當年華鎣山游擊隊的老戰士看過戲後激動萬分地握著爸爸的手說:“太感謝你們了!我們當年沒能做到的事,你們在舞臺上替我們完成了心願!”但爸爸心裡卻在打鼓:“江姐活了,行嗎?”直到1984年,《江姐》首演20年後重新上演,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精神下,《江姐》才又恢復了本來面目。爸爸也算鬆了一口氣,覺得對得起歷史了。………………………………爸爸是在搞完舞劇《紅色娘子軍》後,又去中國評劇團幫助工作了一段時間,後為改編京劇《紅色娘子軍》等劇目,就被借調到了中國京劇團,從事當時“中央文革”直接抓的樣板戲的創作工作,並任創作組組長。當時的中國京劇團可以說集中了全國戲劇方面的精英,都是最棒的。編劇、導演、作曲、指揮、演員俱堪稱一流,光創作組裡就全是大師:有李少春、關肅霜、張君秋、張春華等,還有大導演李紫貴、鄭亦秋。爸爸之所以當組長,可能和他穿著軍裝有關,但爸爸在那個特定時期對任何人也都絲毫不帶任何政治偏見,他主要是搞劇本創作,京戲大師們主要是“創腔”,合作得非常愉快。可以說,樣板戲除了它歷史上的侷限性外,它在藝術性上,確是精品,很多詞句真是經典。我曾問過爸爸他寫的這麼多部戲裡哪部戲裡“階級仇恨”最深,他想了想說:“那大概要算是京劇《紅色娘子軍》了,每場都有‘狠詞’。”後來我特意看了這個劇本,發現裡面有很多唱詞的確都挺“酷”的。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們可能都還有印象,不過我也想把一些唱段介紹給年輕的朋友們,算是瞭解一下以前吧。像第一場中吳清華死裡逃生後的一段:關黑牢三天未見一粒飯,遭毒打遍體傷痕血未乾;溼淋淋分不清哪是血呀哪是雨?黑壓壓看不清密密椰林哪是邊。這世道,誰肯聽我訴苦難?誰能替我報仇怨!雷電哪,你為什麼不化作利劍,劈開椰林寨?五指山,你為什麼不把五指攥成拳,打死南霸天!之後,吳清華遇到洪常青,有一小段詞:黃連水裡泡大我,孤兒無家十三年,哪裡投奔哪裡去,我問遍大地問青天。然後是清華開始訴說苦難經歷了:硬抓我這五歲孤兒立下一張賣身契,從此鎖進黑地獄,每日渾身血淋漓;睡牛棚,蓋草蓆,芭蕉根,強充飢,兩眼望穿天和地,孤苦伶仃無所依。劍麻壓在石頭底,筋骨磨碎志不屈,死不甘心做奴隸,不向老賊把頭低。第五場《山口阻擊》中,洪常青們與敵人英勇戰鬥:子彈打光用刀砍,槍托砸斷有鐵拳!滿山岩石作炮彈,一腔恨火凝刀尖!看完這部劇本,真能感覺到那年代的階級仇恨是真深啊。爸爸在改編完京劇《紅色娘子軍》後,還參與並執筆了其他幾部戲的創作,有革命現代京劇《草原兄妹》等。當然,那時候的作品明顯帶著時代特色,如《草原兄妹》裡牧民格日勒的一段唱詞:早春天氣,冷暖無常,風雲變幻要時刻提防。階級鬥爭,牢記心上,莫忘了草叢沙嶺還有豺狼!學大雁並翅高飛無阻擋,兄妹們要團結互助,勇敢堅強!那些年,搞創作是很辛苦的,為了真實,為了貼近大眾,爸爸經常要下到基層體驗生活。他去過上海造船場,真的和老師傅們學會了焊鐵板,去海南島也是一住幾個月。等到把我接來時,已是稍稍穩定,儘量少出差了。“中央文革”很重視中國京劇團的工作,後來特改名為中國樣板團,待遇也越來越好。每個人都發兩套灰色制服,稱為“樣板服”,且團裡每個人每天早晨都配發一個煮雞蛋,下午,晚上還有加餐,俗稱“樣板灶”,這在當時是很好的了。有一次爸爸他們下到地方縣裡演出,縣文工團的負責人看到樣板團的待遇,很是羨慕,就和縣長抱怨說:“你看人家樣板團,人家有‘樣板服’,‘樣板灶’,我們有什麼啊?”縣長說:“人家有嘛,人家是革命需要。”負責人問:“那我們呢?”“你們,你們是需要革命!”在“文革”期間,爸爸接受過一個特殊任務。一天,當時的北京市委書記吳德找到我爸,說要交給爸爸一個非常機密的任務:讓他把李玉和“救活”了。起因是這樣,毛主席在看到樣板戲《紅燈記》中,李玉和一家都被敵人殺害時,非常難過,說:“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讓他們死了呢?咱們當時在那兒附近不是有柏山游擊隊嗎?”於是老人家指示,要想辦法把李玉和一家救活了,並點名要閻肅同志完成這個任務。由於這在當時屬高度機密的任務,爸爸就被“關”在院裡的一個白色小將軍樓裡改劇本,並且不許和外界聯絡,每天由專人給他送三頓飯。突然之間他就像失蹤了一樣,弄得大家誰也不知道爸爸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我呢,傻傻的不知什麼事,以為是又搬家了,照玩兒不誤。爸爸後來提起這段經歷時說,他那時在小樓裡可是真犯了愁嘍。他琢磨著,這可怎麼改啊?因為《紅燈記》整個戲的基礎就是革命大悲劇,很多唱段都是圍繞這個主題來的,整部戲最悲壯,也最感人之處就是李玉和在雄壯的革命歌聲中毅然走向刑場。這時候如果突然讓他活了,那可怎麼交待啊?爸爸當時甚至自嘲地說:“要是把他弄活了,我就快活不了了。”硬憋著改了兩個星期,爸爸覺得實在是沒辦法改,就給吳德寫了封信,婉轉地把不能改的理由告訴了他。大概又過了兩週,吳德找到爸爸,說,他把意見報給了毛主席,主席說,那就按閻肅的意見辦吧。於是爸爸又從小樓裡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