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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

懷古詩

牛首开天阙,龙岗抱帝宫。

六朝春草里,万井落花中。

访旧乌衣少,听歌玉树空。

如何亡国恨,尽在大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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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及註釋 補充糾錯
譯文
牛首山的兩個山峰東西對峙,猶如皇官前兩側的闕樓。鐘山龍蟠虎踞,環抱著帝王之宅。
曾經繁華的六朝都城,如今到處都是雜草叢生,野花飄零。
這裡已很少能找到往日顯赫的豪門大族,而《玉樹後庭花》也早已曲終人杳。
為什麼亡國之恨,全讓這大江東邊的秣陵佔盡了呢?

註釋
秣陵:即今之南京市。秦始皇及東晉時稱秣陵。
牛首:即牛首山。在南京南,山有二峰,東西對峙,似皇官前兩側的闕樓,名雙闕,又稱天闕。
龍崗:龍岡即鐘山。《六朝事蹟》:“諸葛亮論金陵地形雲:“鍾卓龍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宅。”
六朝:孫吳、東晉、宋、齊、梁、陳六代均建都於南京,後人統稱之為“六朝”。六朝時戰亂頻仍,興亡迅速。這句詩從圍棋殘局的不可收拾,表示作者對南明弘光朝滅亡的感慨。
萬井:形容都會中戶口多。符載《五福樓記》:“二江東注,萬井如畫。”春草、落花,表示城市殘破。
烏衣:東晉以及南朝時聚居於南京烏衣巷的王謝諸名門大族。《六朝事蹟》:“烏衣巷,王導、紀瞻宅皆在此。”這裡借指明代的遺民。
玉樹:玉樹:即《玉樹後庭花》曲。《隋書·五行志》:“禎明初,後主作新歌,辭甚哀怨,令後宮美人習而歌之,其辭曰:‘玉樹後庭花,花開不復久’。”
大江:長江。

參考資料:

1、徐寒主編;湯一介,文懷沙學術顧問,歷代古詩鑑賞 下 全新校勘珍藏版,中國書店,2011.07,第1075-1076頁

2、北京師聯教育科學研究所編,古典詩歌基本解讀 古詩觀止 16 明詩詞觀止 (下冊),人民武警出版社,2002年10月第1版,第64頁

3、汪文頂,曾憲輝主編;魏清榮編著,中國百家文學名著鑑賞 詩歌 二,福建教育出版社,1997.11,第1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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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補充糾錯

  這首詩是詩人於明朝滅亡後所作,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南京為六朝古都,明朝建國初期以及南明小朝廷,亦均以南京為都。清順治二年(1645年),清兵攻陷南京,清兵在此地擄掠燒殺。十幾年後詩人北遊,寓居南京,有感於六朝走馬燈般地滅亡,遂透過懷古,以抒寫對明朝及南明亡國的慨嘆。


參考資料:
1、周嘯天主編,元明清名詩鑑賞,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08,第758-76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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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補充糾錯

  這是一首懷古詩。詩的首聯點出懷古之地;頷聯用往昔的繁華,來突出今日的荒涼殘敗;頸聯由寫景物轉入寫人事;尾聯發出詰問,批判晚明統治者不能吸取六朝興亡的深刻教訓,致使國破家亡、重蹈歷史覆轍。全詩言筒意深,蘊含豐富,寓情於景,真切動人。

  首聯運用“工對”之“地名對”起,既點出懷古之地,又寫出南京形勝:“牛首開天闕,龍岡抱地宮。”十個字對偶工穩精整,而景象又雄奇壯闊。一“開”一“抱”兩個動詞,用得也十分形象有力,極見煉字之功。兩句詩把南京為帝王之都的山形地勢,突兀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從而為下面進入懷古預先作了有力的鋪墊。

  “六朝春草裡,萬井落花中。”頷聯兩句運用當句對比手法,把往昔“六朝”、“萬井”同今日“春草”、“落花”加以對照,從而用往昔之繁華,來突出今日之荒涼殘敗,以見人世滄桑鉅變,語極沉鬱。“春草”、“落花”,形容現在城市之衰敗殘破,好像現在整個南京到處都是雜草叢生,野花飄零。過去作為六朝古都的南京不勝繁華,而今日卻殘破不全,一種“過春風十里,盡麥青青”(《揚州慢·淮左名都》)的黍離之悲便油然而生。詩人寫這種內心悲痛的感受,卻又顯得毫不粘滯,似乎是隨意地把古之歷史、當時城市人口情況,同現在的春草、落花並列在一起,而讓對比鮮明的形象,自己來透露朝代興廢的瞬息萬變。“六朝”、“萬井”又有雙重意義,暗中亦指南明,南明小朝廷亦建都南京。南京經清兵的擄掠燒殺後,已是滿目瘡痍,一派凋敝景象。十幾年後,詩人到此,斷垣殘壁猶在,不禁悲慨萬分,因而借用懷古之情以喻傷今之意。所以,這兩句詩言雖少而意卻多。

  “訪舊烏衣少,聽歌玉樹空。”頸聯兩句推進一步,由寫景物轉入寫人事。烏衣巷是六朝繁華之象徵,《玉樹後庭花》曲是六朝亡國之象徵。這裡,烏衣用以代指南明時朝中之顯貴,玉樹則用以暗指南明福王朱由崧荒淫誤國的醜行。福王朱由崧在清兵大軍壓境的情況下,不思進取,縱情聲色,選優排戲,完全置國家社稷於不顧,最後落得國破身亡,“臨去秋波淚數行”(孔尚任《桃花扇·餘韻》)的下場。兩句詩均有話外暗示之音:拜訪舊時之顯貴,現在人已無多;而過去笙歌迭唱的舞榭歌臺,現已人去樓空,微微透露了南明小朝廷之覆亡。這一聯中,詩人以“少”和“空”來概括“訪舊”和“聽歌”的結果,可見現在人事已非,用得十分準確貼切。尤其是“空”字,更顯現出一種空虛渺茫之感。

  古之六朝,今之南明,均遭到社稷傾覆、江山易主的懲罰,這使詩人不能不對這種歷史悲劇疾首蹙額,悵恨不已,故詩人在尾聯裡,發出似乎不可理解的慨嘆。“盡”字表示有亡國恨者不僅僅是六朝,也包含了南明。這兩句既反映了詩人內心深沉的悲痛,也表現了作者對明王朝的眷戀之情。

  歷朝歷代都不乏詠秣陵之作,但大都以歷史的旁觀者身份進行創作。有的是總結教訓,指出險不足恃,如劉禹錫《金陵懷古》詩:“興廢由人事,山川空地形”;有的是嘆息世事如夢,如韋莊《臺城》詩:“江雨霏霏江草齊,六朝如夢鳥空啼。”此詩則不然。作為明室遺民,屈大均直接目睹和經歷了改朝換代的歷史變遷。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對一位有愛國思想的詩人來說,是不堪忍受的。因此,詩人不是把自己作為歷史的旁觀者,而是以歷史變遷中的受屈辱者的身份,寫個人切膚之痛,故情真意切,感人良深。

  此詩以寫南京為帝王之都始,而以哀嘆一個朝代接一個朝代的帝王覆亡終。其寫法上最大的特點,是把寫景、懷古和抒情融為一體,而於懷古之中又暗藏傷今之緒,亦懷古亦傷今。無論是寫景、敘事、抒情,均寓有深層的意蘊,卻又渾然無跡,藏而不露,使詩增添了無限的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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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作者
屈大均
屈大均

屈大均(1630—1696),初名邵龍,又名邵隆,號非池,字騷餘,又字翁山、介子,號菜圃,漢族,廣東番禺人。明末清初著名學者、詩人,與陳恭尹、梁佩蘭並稱“嶺南三大家”,有“廣東徐霞客”的美稱。曾與魏耕等進行反清活動。後避禍為僧,中年仍改儒服。詩有李白、屈原的遺風,著作多毀於雍正、乾隆兩朝,後人輯有《翁山詩外》、《翁山文外》、《翁山易外》、《廣東新語》及《四朝成仁錄》,合稱“屈沱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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