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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哀

天既丧我妻,又复丧我子。

两眼虽未枯,片心将欲死。

雨落入地中,珠沈入海底。

赴海可见珠,掘地可见水。

唯人归泉下,万古知已矣。

拊膺当问谁,憔悴监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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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及註釋 補充糾錯
譯文
老天爺已經奪走我的愛妻,又奪走了我的兒子。
兩眼雖然還沒有哭幹,可悲的是我心已經枯死。
雨滴掉下來落進土地,珍珠被沉沒埋在海底。
但是到海里就能找回珍珠,想尋找落下的雨也可以掘地。
只有人死去葬在九泉,從古以來就知道再沒有希冀。
我悲痛地捶著胸膛又去向誰發問,只看見鏡中憔悴得鬼一樣的自己。

註釋
枯:這裡指眼淚哭幹。
心死:悲痛到極點。
泉下:黃泉之下。
拊膺(fǔ yīng):捶胸,表示哀痛。膺,胸膛。
鑑:鏡子。

參考資料:

1、霍松林.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89-90

2、鬱賢皓.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 第四卷 宋遼金部分: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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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補充糾錯

  慶曆四年(1044),梅堯臣自湖州入汴京,舟行途中,妻子謝氏不幸病故,給詩人精神上以沉重打擊:“結髮為夫婦,於今十七年。相看猶不足,何況是長捐!”(《悼亡》)禍不單行,不久,次子十十(乳名)也亡故。眼看賢妻愛子接連去世,詩人不勝悲痛。《書哀》就是在這種境況中寫成的。


參考資料:
1、霍松林.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8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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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補充糾錯
  詩一開篇就直書賢妻愛子接連去世這段個人哀史。前兩句完全是直白式:“天既喪我妻,又復喪我子。”這裡沒有“彼蒼者天,殲我良人”一樣的激楚呼號,卻有一種痛定思痛的木然的神情。人在深哀巨痛之中,往往百端交集,什麼也說不出。“既喪······又復喪······”,這種復疊遞進的語式,傳達的正是一種莫可名狀的痛苦。詩人同一時期所作《悼子》詩說:“邇來朝哭妻,淚落襟袖溼;又復夜哭子,痛並肝腸入。”正是“兩眼雖未枯”的註腳。這與杜甫《新安吏》中“眼枯即見骨,天地終無情”的名句相似,而意味更深。《莊子》中說:“哀莫大於心死。”而詩人這時感到的正是“片心將欲死”。

  說“將欲死”,亦即心尚未死,可見詩人還迷惘著:既美且賢的妻子、活蹦亂跳的兒子就這樣一去不返了。他不敢相信,可又不得不信。這裡詩人用了兩個連貫的比喻:“雨落入地中,珠沉入海底”,雨落難收,珠沉難求,都是比喻人的一去不復返。僅這樣寫並不足奇,奇在後文推開一步,說“赴海可見珠,掘地可見水”,又用物的可以失而復得,反襯人的不可復生。這一反覆,就形象地說明了詩人的悲痛。他的損失,是不可比擬的,也是無法彌補的。同時句下還隱含這樣的意味,即詩人非常希望人死後也能重逢。

  然而,事實是不可能的,“他生未卜此生休”。故以下緊接說:“唯人歸泉下,萬古知已矣!”這並不全然是理智上的判斷,其間含有情感上的疑惑。到底是不是這樣,無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附膺當問誰”,詩人只好對鏡自問了。“憔悴鑑中鬼”正是他在鏡中看到的自己的影子,由於憂傷過度而形容枯槁,有類於“鬼”,連他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來了。最末兩句傳神地寫出詩人神思恍惚,對鏡發楞,而喁喁獨語的情態。

  《書哀》一詩主要用賦法,間以獨特的比喻。詩人將一己的深哀巨痛,用最樸素凝鍊的語句表現出來,頗能傳神寫照,感人肺腑。

參考資料:
1、霍松林.宋詩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1987:8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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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作者
梅堯臣
梅堯臣

梅堯臣(1002年5月31日—1060年5月27日),字聖俞,世稱宛陵先生,漢族,宣州宣城(今安徽省宣城市宣州區)人。北宋著名現實主義詩人,給事中梅詢從子。

梅堯臣初以恩蔭補桐城主簿,歷鎮安軍節度判官。於皇祐三年(1051年)始得宋仁宗召試,賜同進士出身,為太常博士。以歐陽修薦,為國子監直講,累遷尚書都官員外郎,故世稱“梅直講”、“梅都官”。嘉祐五年(1060年),梅堯臣去世,年五十九。

梅堯臣少即能詩,與蘇舜欽齊名,時號“蘇梅”,又與歐陽修並稱“歐梅”。為詩主張寫實,反對西昆體,所作力求平淡、含蓄,被譽為宋詩的“開山祖師”。曾參與編撰《新唐書》,併為《孫子兵法》作注。另有《宛陵先生集》及《毛詩小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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