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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舍弟宗一

送別詩

零落残魂倍黯然,双垂别泪越江边。

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

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

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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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及註釋 補充糾錯
譯文
如今這殘缺的心靈,又遭遇兄弟離別,更加黯然神傷;兄弟倆越江相別,雙雙落淚,依依不捨。
獨自一人離開京城,投身六千里之外的蠻荒之地嶺南,十多年以來,歷經無數次艱難險阻
嶺南山多林茂,瘴氣瀰漫,天空常年烏雲密佈,遙想舍弟所去之地湖北江陵此時應該是春盡夏來,水天一色。
相隔太遠,今後只能寄以相思之夢,我會經常在夢中見到郢地(湖北)的煙樹,但願夢中見到弟弟。

註釋
宗一:柳宗元從弟,生平事蹟不詳。
零落:本指花、葉凋零飄落,此處用以自比遭貶漂泊。
黯然:形容別時心緒暗淡傷感。
雙:指宗元和宗一。越江:唐汝詢《唐詩解》卷四十四:“越江,未詳所指,疑即柳州諸江也。按柳州乃百越地。”即粵江,這裡指柳江。
去國:離開國都長安。
六千里:《通典·州郡十四》:“(柳州)去西京五千二百七十里。”極言貶所離京城之遠。
萬死:指歷經無數次艱難險阻。
投荒:貶逐到偏僻邊遠的地區。
桂嶺:五嶺之一,在今廣西賀縣東北,山多桂樹,故名。柳州在桂嶺南。這裡泛指柳州附近的山嶺。《元和郡縣誌》卷三十七《嶺南道賀州》載有桂嶺縣:“桂嶺在縣東十五里。”
瘴(zhàng):舊指熱帶山林中的溼熱蒸鬱致人疾病的氣。這裡指分別時柳州的景色。
荊、郢(yǐng):古楚都,今湖北江陵西北。《百家注柳集》引孫汝聽曰:“荊、郢,宗一將遊之處。”何焯《義門讀書記》曰:“《韓非子》:張敏與高惠二人為友,每相思不得相見,敏便於夢中往尋。但行至半路即迷。落句正用其意。” 

參考資料:
1、王松齡 楊立揚 .柳宗元詩文選譯 .成都 :巴蜀書社 ,1991 :41-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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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背景 補充糾錯
  此詩作於元和十一年(816)春夏之交。韓醇《詁訓柳集》卷四十二:“‘萬死投荒十二年’,自永貞元年(805)乙酉至元和十一年(816)丙申也。詩是年春作。”詩人十餘年來充滿坎坷和不平,歷盡艱辛和磨難,驚魂零落。親人離散,同來的兩從弟一死一別,讓他不禁甚感悽然。

參考資料:

1、賈文昭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3 :923-924 .

2、王松齡 楊立揚 .柳宗元詩文選譯 .成都 :巴蜀書社 ,1991 :41-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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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補充糾錯
  詩的一、三、四聯著重表現的是兄弟之間的骨肉情誼。首聯寫在送兄弟到越江邊時,雙雙落淚,依依不捨。起勢迅拔奇突,悲情無限,有極大的感染力。在二弟宗直暴病身亡之後,大弟宗一又要北適湘鄂之地安家,作者經不起這樣大的打擊,故曰“殘魂”且已“零落”,神情“黯然”卻又加“倍”,其中自有貶謫之苦,孤寂之意。此刻兄弟泣別,雙雙垂淚,雖為人之常情,卻另有深意:詩人在極度艱苦惡劣的環境中生活,需要親情友情支撐他那即將崩潰的精神世界,然而貶謫以來,親人相繼棄世,此時宗一又要北去,詩人更覺形單影隻,愁苦無依。這兩句詩既是鋪敘,又是情語,充分表現出詩人苦澀的心境和兄弟之間的骨肉情誼。

  第三聯是景語,也是情語,是用比興手法把彼此境遇加以渲染和對照。“桂嶺瘴來雲似墨”,寫柳州地區山林瘴氣瀰漫,天空烏雲密佈,象徵自己處境險惡。“洞庭春盡水如天”,遙想行人所去之地,春盡洞庭,水闊天長,預示宗一有一個美好的前程。一抑一揚,蘊愁其中:由於桂嶺洞庭,一南一北,山川阻隔,以後兄弟相見恐怕就非常不易了。因而在這稍見亮色的描述中先籠罩了一層哀愁,十分巧妙地為尾聯的表情達意伏下一筆。

  詩的最後一聯說,自己處境不好,兄弟又遠在他方,今後只能寄以相思之夢,在夢中經常夢見“郢”(今湖北江陵西北)一帶的煙樹。“煙”字頗能傳出夢境之神。詩人說此後的“相思夢”在“郢樹煙”,情誼深切,意境迷離,具有濃郁的詩味。古往今來,這“郢樹煙”似的幻象使失意的遷客騷人趨之若鶩,常願眠而不醒;但又讓所有的失意者無一例外地大失所望。這“煙”字確實狀出了夢境相思的迷離惝惚之態,顯得情深意濃,十分真切感人。

  這首詩所抒發的並不單純是兄弟之間的骨肉之情,同時還抒發了詩人因參加“永貞革新”而被貶竄南荒的憤懣愁苦之情。詩的第二聯,正是集中地表現他長期鬱結於心的憤懣與愁苦。從字面上看,“一身去國六千里,萬死投荒十二年”,似乎只是對他的政治遭遇的客觀實寫,因為他被貶謫的地區離京城確有五、六千里,時間確有十二年之久。實際上,在“萬死”、“投荒”、“六千里”、“十二年”這些詞語裡,就已經包藏著詩人的抑鬱不平之氣,怨憤淒厲之情,只不過是意在言外,不露痕跡,讓人“思而得之”罷了。柳宗元被貶的十二年,死的機會確實不少,在永州就曾四次遭火災,差一點被燒死。詩人用“萬死”這樣的誇張詞語,無非是要渲染自己的處境,表明他一心為國,卻被長期流放到如此偏僻的“蠻荒”之地,這是非常不公平、非常令人憤慨的。這兩句,有對往事的回顧,也有無可奈何的悲吟,字字有血淚,句句蘊悲慼。

  南宋嚴羽在《滄浪詩話》中說:“唐人好詩,多是征戍、遷謫、行旅、別離之作,往往能感動激發人意。”柳宗元的這首詩既敘“別離”之意,又抒“遷謫”之情。兩種情意上下貫通,和諧自然地熔於一爐,確是一首難得的抒情佳作。

參考資料:
1、賈文昭 等 .唐詩鑑賞辭典 .上海 :上海辭書出版社 ,1983 :923-9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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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作者
柳宗元
柳宗元

柳宗元(公元773年—公元819年11月28日),字子厚,漢族,河東(現山西運城永濟一帶)人,唐宋八大家之一,唐代文學家、哲學家、散文家和思想家世稱“柳河東”、“河東先生”,因官終柳州刺史,又稱“柳柳州”。柳宗元與韓愈並稱為“韓柳”,與劉禹錫並稱“劉柳”,與王維、孟浩然、韋應物並稱“王孟韋柳”。

柳宗元一生留詩文作品達600餘篇,其文的成就大於詩。駢文有近百篇,散文論說性強,筆鋒犀利,諷刺辛辣。遊記寫景狀物,多所寄託,有《河東先生集》,代表作有《溪居》、《江雪》、《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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