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兇的羔羊

[ 鬼故事 ]

“我個人認為兇器仍然在這所房子裡。也許它就在我們的鼻子底下。”

房間裡既溫暖又整潔,瑪麗·麥樂尼已身懷六甲,她神色慵懶,粉頸低垂,正安詳從容地做著針線活,等丈夫下班回家。

四點五十分的時候,她聽到鑰匙在鎖孔裡轉動的聲音。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向門口走去,在丈夫進門的時候給他一個最甜蜜的親吻。

這對她來說是一天中最愉快的時刻。她在家裡孤獨地悶了一整天,現在能有丈夫在身邊陪伴已經使她心滿意足。她喜歡看他坐在椅子裡的那種散漫舒適的姿態,也愛他任勞任怨的態度。“我認為像你這樣職位的警官,”她說,“警局還讓你整天步行奔波,真可恥。”

他沒有回答,於是她又重新低下頭,繼續做手中的針線活。

“親愛的,”她說。“你想吃點乾酪嗎?我沒有做晚飯,我原以為我們會出去吃的。”

“不用,”他說。

“如果你覺得出去吃飯太累,”她接著說,“現在做還不算遲。冰箱裡有很多現成的食物。”

她的眼睛徵詢似地停留在他的臉上,期待著他的回答,哪怕是一個微笑或是輕輕的頷首,但是他的臉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管怎樣,”她又接著說,“我還是先去給你拿些乾酪和餅乾來吧。”

“我不想吃,”他說。

“但是親愛的,你必須得吃飯呀!反正我是要做的。”她站起來,把手中的針線活放在臺燈旁。

“你坐下,”他說。“就一會兒,坐下來。”

她緩緩坐回到椅子裡去,大大的眼睛一直注視著他,充滿了疑惑。

“我有些事要告訴你,”他說。

“發生了什麼事,親愛的?”

“恐怕這會令你感到震驚的,”他說,“但我還是覺得應該立刻告訴你。”

他很快就說完了,最多隻用了四五分鐘。他說話的時候,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用一種近似驚恐的眼神注視著他,覺得他隨著說出的每一個字而變得離她越來越遠了。

“事情就是這樣,”他結束道。“我知道現在告訴你有點不合時宜,但是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我當然會給你些錢,並且請人照顧你。我希望不要把事情鬧大,那會影響我的工作。”

“我要去做晚飯,”她儘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這一次,他沒有阻止她。

她最先的反應是一點也不相信他說的話。也許,如果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做事,就像從沒有聽到過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她就會發現原來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她穿過房間的時候渾身輕飄飄的,雙腳像是踩在棉花上。她機械地走下通向地窖的臺階,開燈,開冰箱,把手伸進去毫無目的地拿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隻羊腿。

好吧,晚飯就吃羊腿吧。她拿著它走上樓梯。經過起居室的門口時,她看見他正背對著她站在窗前,她停住腳步。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他聽到她的腳步聲沒有轉過身來就說。“別為我做晚飯了,我現在要出去。”

聽到這話,瑪麗·麥樂尼徑直走到他身後,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那隻凍得硬梆梆的大羊腿,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狠狠地向他頭上砸去。猛烈的撞擊聲和他倒地時打翻小桌子的聲音把她從極度的震驚中拉回到現實中來。她慢慢地清醒過來,感到又冷又怕。她站在那兒對著屍體呆瞪著雙眼,雙手仍然緊緊握著那隻模樣可笑的羊腿。

她的頭腦突然變得異常清醒。作為警探的妻子,她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麼樣的刑罰。那沒什麼,這對她無所謂,事實上,也許還是一種解脫。但是孩子怎麼辦呢?法律會如何對待一個孕婦呢?

她拿著羊腿走進廚房,開啟烤箱門,塞了進去。然後她洗淨雙手,照了照鏡子。她試著笑了笑。那樣子似乎有點奇怪。“你好,薩姆,”她大聲說道,“請給我一些土豆。”她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怪異。

她這樣演習了幾次,然後穿上大衣出去了。

那時候還不到六點鐘,食品店的燈仍然亮著。“你好,薩姆,”她聲音愉快地說道,同時對著櫃檯內的男人微笑著。

“哎呀,麥樂尼夫人,晚上好。你想要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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