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啟示

[ 鬼故事 ]

電視上跳躍著凌亂的畫面,正上演著一部最近異常火爆的連續劇。我躺在床頭,壓根沒有看進多少,情節老套的要命,更讓我難以理解的解的是,那個女演員竟然也能出名,還唱了幾首歌,嗓子實在不敢恭維。

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屋頂,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抬頭看一眼,有點像火車上預防小偷的意味。

燈光照射下,牆壁微白,隱隱泛著熒光的投影。

直到確認屋頂與牆壁的連線處並未出現異常,我懸著的心才稍稍平定了一些。

實在困極了,我關了電視躺在床上,一夜無恙。

早上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一定要盯著頭上的屋頂,發上三分鐘的呆,直到確認一切正常為止。由於眼睛一直沒有眨動,又酸又澀,我揉揉眼皮,開始下床洗漱,人卻很恍惚。

我始終沒有摸清牆壁流血的規律,有時三天一次,也會半個月才來,這讓我十分苦惱,每天總是戰戰兢兢,坐臥不安,生怕哪一天正躺在床上,臉上落上一滴涼涼的、腥粘的血。這種感覺如同知道明天要有重大的事情要做,前天晚上一定睡不實在,時睡時醒,很怕誤事的樣子。

屋頂第一次開始流血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看電視,不經意地一抬頭,因為當時熄了燈,只見到頭頂黑糊糊一片,像濃稠的淤泥在向下緩緩爬行。我以為是樓上滲水了,一個骨碌坐起來,開啟燈後,眼睛張的很大,充滿恐懼,脊背上一片冰涼。

那一定是血!我想。

從那以後,我足有一個星期沒敢睡覺,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開啟了,眼睛盯著頭頂。

後來,我失眠了,經常做噩夢,時睡時醒,醒來就會慌忙開啟床頭燈,緊張地抬頭看,這幾乎成了習慣動作。只要牆壁依舊雪白,我才又熄燈睡去,可是哪裡還有睡意。

每次樓上漏出的血,總會把牆壁和床鋪汙染得一塌糊塗,我不得不找人粉刷被血染紅的地方,所以床頭的牆壁總能保持新鮮的白色。床單可以洗,倒是差不多快褪色了。

我的生活就這樣徹底被攪亂了,長期的緊張使神經總處於緊繃狀態,臉上沒有笑模樣,同事懷疑我得了抑鬱症。長期以往,我真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糟糕,也許真會發瘋也說不準。

轉眼過去三個月了,樓上到底流了多少次血已經數不清了,而我則伴著一次次的流血而垮掉了,彷彿流的是我的血,長期的睡眠不足也使體重急劇下降了許多。

這一天,我很早就起床了,走路像往常一樣直搖晃,像踩在甲板上。我站在穿衣鏡前,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這是我嗎?鏡子中的我簡直快和猴子差不多了,尤其眼睛,本來不是很大的,如今在尖削蒼白的臉龐映襯下,明顯大出許多,有些愣愣的感覺。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叫我怎麼去見人呀。

我正惶惶然間,鏡子竟然流血了,是那麼的令我熟悉。暗紅的色彩在迅速地擴散。我的臉色更加蒼白了,那不是鏡子在流血,而是屋頂,鏡子只是反射出景象而已。

我回過頭,十分平靜地盯著牆壁上漸漸擴散的紅色,像是欣賞誰的名畫。一次次雷同的過程早讓我的神經變得麻木了。

我認為血是有生命的,它時常會出現在你不想見到的地方,而且還帶著那個人的體溫。

紅色沿著牆壁緩緩地向下蔓延,像熔解的油脂,向我壓迫而來,我感到有些無助。

當我第一次發現屋頂流血的詭異情景時,當時就想,如果這是場噩夢或者是恐怖電影該多好呀,可是它就這麼實實在在地出現了。我幼稚地想,是不是天花板有裂痕了,站到床上,抬頭看去,馬上又對自己的荒謬想法感到可笑。可是我卻非常驚訝,鮮血在密閉的情況下仍能流出來,太不可思議了。

時間長了,我已經無話可說了,對每次出現的流血現象司空見慣了,像每天要吃飯一樣,而我則對紅色變得異常敏感,出門的時候見到凡是紅色的東西總要退避三舍,怕是血染上去的。

我對如何制止屋頂流血的發生,倒十分遲鈍。還好我大部分都是在要睡覺的時候去看屋頂,躺著看不費多大的力氣。

可是這一次不同,鮮血並不像以往流到距床頭一米處就止步,比任何一次來得都要洶湧。

血液似乎真的活了,好像是我的動脈被割破了,止也止不住,像面正在舒展的紅旗。

記得小時候看到蛇朝自己爬來的時候,大體就是現在的狀況,想動又動不了。我差不多要窒息了。屋頂已經形成了一個不成規則的紅太陽,並漸漸向四周擴張。我的床鋪上已經滴落了無數的血珠,像一朵朵鮮豔的花。

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突然想要離開這裡,也許換個地方會好些,至少不會發生這麼離奇的怪事,說出來也一定沒人相信的,所以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還矇在鼓裡,上司也可憐我,給了我一個星期的假,我猜他一定對我的樣子感到害怕。

可是今天,我忍無可忍。也許是以前太麻木了吧,現在才覺醒,至少亡羊補牢,我認為還不晚。

該不會樓上住著一個殺豬的吧!

我很驚愕,現在還有心情去壞想。不管怎麼說,我決心要查出事實的真相,如果早些這麼想的話,也許就不會找人一次次重複地粉刷牆壁了,也就不會有工人看到牆壁時的驚異表情了,以為我殺了人呢。最主要的,我不想花那麼多冤枉錢。

我不禁怒火中燒,衝出家門,幾步竄到樓上,也不顧及什麼文明禮貌了,猛力地拍打著鐵門,不知情的,以為發生命案了呢。可是直到手都拍麻了,也不見人來開門,倒引出一些好奇的鄰居,嘴裡咕噥著,大概是早上的美夢被驚擾了,罵我神經病吧。

顧不了太多了,愛誰誰,我受夠了。

我又把耳朵貼到門上仔細聽,什麼也聽不見。

正這時,一個下樓的老太太見此情景,大概猜出了八九分,問我:“剛才是你在敲門嗎?”

“是呀……”我沒好氣地回答。

“哎,不用敲了,這所房子已經空了半年多了,哪有什麼人呀。”

我很吃驚,愣怔了好一會,再回過神時,她已經不見了,只聽到她下樓時漸遠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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