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向父母如實秉報,二老低頭不語,只在內心嘀咕:難道這神明也會幹男盜女娼之事?看來世上還真就沒什麼聖賢神明可言。可又不敢多往下想,又生怕激怒關帝明神。可村裡人的風言冷語,攪得他全家人臉上無光。尤其是兒子,平日走在大街小巷裡看到人們對他的眼神就象自已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從頭拖到地似的,走到哪都覺著有人在背後鑿他脊樑骨渾身不自在。心中總是窩著一團火,燒的七尺身材抬不起頭,真是人言可畏。好在不久後,來了一陣強烈的颱風把他這團火給吹滅了。
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帶著破舊立新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狂潮捲進村裡,家家戶戶燒舊書族譜等,砸神龕拆廟宇焚菩薩。這座關帝廟首當其衝,兒子藉著這股強颱風懷著雪恥綠帽的心情。跟著一群“紅衛兵”高舉著紅旗和毛主席像,喊著革命口號他第-個砸開廟門,衝進去把關帝老爺塑像摧倒再滾到廟外,讓這些紅衛兵用錘子棍子敲碎成了一灘泥土。關帝廟也在大家七手八腳的搗毀下只用一二個小時就夷為平地,就在搗毀過程中他突然發現,關帝塑像的坐檯是個空的,空間足於坐下二個大人的位置,中間有-根直木撐著塑像的重量。只是平時-直被關帝爺身上穿的袍子給遮住沒被人發現。正想俯身繼續翻開瓦礫往下探究細看時,卻被一“紅衛兵”頭頭拉起,高唱著革命歌曲,浩浩蕩蕩到下一個搗毀目標去了。
廟毀後,這位娘子還真得變正常了,白天跟大夥去隊裡出工,晚上主動協助婆婆了理家務,考敬公婆雙親。公婆心裡也喜滋滋的:這神還真是信就有,不信就無。從此他們家再也不信鬼求神了。相安無事的平靜度過半年之後,她的異樣舉動又引起公婆的心情不安。那就是,每晚戌時左右,從毀廟方向處射來一束微弱的銀灰色白光正好從窗戶穿進他家廚房的餐桌上,象流星一樣-閃就逝。外人不仔細留意觀察一般不易察覺出來。她身子先是一震,兩眼直望窗外,好象被-樣什麼東西拉扯似的直往毀廟處走去。若是碰上有人在毀廟處焚香她會半途而返,待沒人時再去。剛開始,家人以為她是裝的,想去幽會情人什麼的。那時,人們思想和生活作風都很正派,雖說男男女女常在-塊幹活,喜笑調情也只是在嘴上說說笑話,鬧鬧開心而於。如若亂搞男女關係,一經發現查實,便會以“封資修”的罪名,進行掛牌批鬥遊街。所以,男女關係-直有這道紅線在人們心裡槓著,誰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但丈夫還是每次都會悄悄跟在後頭去觀察。只遠遠地看見她一人,傻呆呆的坐在殘存瓦礫廢堆上,靜靜地呆上半個時辰,才肯回來。就這樣,連續跟蹤了近半個月都未偵察到什麼異樣。公公婆婆又不得不相信這關帝爺的神威了。但人無大礙,天天能吃會喝會幹活,身體也無異樣。只是到毀廟處坐坐也就由她去了。丈夫看著沒跟出什麼名堂,再說,反正每次不會超過半小時,也就懶得理她,便習以為常,真是見怪不怪了。
可是沒過多久,村裡又風言四起,說是有人看見破廟處有鬼,在四處捜尋,東張西望的,肯定是在找那些毀廟的人進行報復吧。他聽了不以為然。這破廟離村莊雖不遠,但四周雜草叢生,古樹參天,到了晚上更顯得陰森恐怖,除了她,好端端的人沒事誰去哪遭不自在呀! 原來,有形的廟是毀了,可留在村民心裡的無形廟卻難於泯滅。那些家中有難或受恩於關帝老爺的人家,白天雖不敢去跪拜,可到了夜深人靜時便偷偷摸摸地象個賊似的,前後左右的看清沒人了,才跑去廢墟處急急的焚香叩頭還願求祥,鞭炮是不敢燃放的。他知道所謂顯鬼,定是那些常偷著去哪求拜的人,遠遠看到他坐在廢墟上老婆,再加上本就心慮慌張以為是鬼罷了,也就嗤之以鼻。
可後來人們越傳越邪乎。說是有人親眼看見關老爺顯身與一娘子擁入草叢就不見了。這下把他的醋罈子打翻了,難道這關帝老爺真得在報復和懲治他,他便跑到大隊找到民兵營長彙報,因為營長是專負責破四舊立新風,鎮壓反革命,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營長一聽,還有這種邪乎事,真是邊打鑼邊鬼叫。心想,前不久接到公社一個通知,說是臺灣在大陸空投了一批特務,被抓獲但還有三個漏網不知去向,要各大隊民兵提高警惕。莫不是臺灣派的特務跑來這,裝神弄鬼的破壞文化大革命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從別的村調來五六個武裝基幹民兵,組成一個戰鬥班,荷槍實彈並每人還另配發了一支手電筒,要把這牛鬼神徹底除掉。要他獨自回家不要在老婆面前露出半點跡象。這營長是當過兵並參與過中印邊境戰鬥,很有作戰經驗,是人民公社武裝部的民兵訓練教員。白天,營長以檢查農業生產為名,帶著幾個人到廢址處實地仔細檢視了一番。然後,笑著說:“只留下二人在這守株待兔吧,其餘的都回去。”於是待全村人晚上在家用膳之際,就把二名人員潛伏在廢墟不遠處,看看究竟是鬼是神還是人?(末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