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傳 四十四

[ 民間故事 ]

“水姑娘!水姑娘!你還好吧?”由於擔心水人兒的安危,天一亮,聞人上就匆忙趕回潭邊,向漣漪不絕的水面大聲呼喚。

片刻,水人兒又出現在了聞人上的眼前,看上去她不僅憔悴了許多,而且面頰上還留有數條明顯的指痕。“我沒事,公子請放心吧!”輕描淡寫的水人兒似乎已料到聞人上還會回來。

“都怪我沒聽你的忠告,才害姑娘受到了惡魂的暴虐。”愧疚難當的聞人上一想就後怕。

“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幹嘛,再說我已習慣了。”水人兒頓了一下又說:“不過,千萬年來昨晚是我與惡魂對抗最久、也是最成功的一次。如果我的毅力稍有懈怠,你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要真是那樣,也怪不得別人。”悔不當初的聞人上滿面緋紅。

“如果失去親人還能若無其事,不是精神失常,就是人品有問題,不然不會保持有悖常理的淡定。”水姑娘皆力的寬慰著聞人上,並儘量為他當時的衝動找到恰當的理由。

······

經過一上午的傾談,水人兒與聞人上彼此都已互生愛慕。

“在這數不清的寒來暑往中,也不知有多少個舉人和狀元都像聞人公子的弟弟那樣被我斷送了大好的前程及性命。”水人兒再也不想將下一個故事的結局悲慘化了。

“水姑娘,你只是代怒嬰受過而已,我遲早都要去閻王廟磕頭燒香,乞求冥府將惡魂收伏的。”聞人上已做好了解救水人兒的打算。

“聞人公子,沒用的,只要惡魂的原軀不滅,你就是把頭磕碎,也請不來黑白無常的。”水人兒提醒他那不過是一場徒勞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怒嬰的軀殼沒有銷燬,就不可能將惡魂從你體內逐離出去嗎?”聞人上簡直都鼓不起勇氣來問。

“這倒不是,不僅怒嬰遇到合適的時機會主動將惡魂召回,另外還有一個擺脫惡魂糾纏的方法······”水姑娘欲言又止。

“是什麼方法?水姑娘,快說來聽聽。”聞人上急不可待。

水人兒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首先,首先把我埋入土壤中······”

“啊!把你埋入土壤中!為什麼?”聞人上的口半天都沒有合上。

“聞人公子,別擔心,經過土壤的過濾,溢位土外的淨水才會還原成當初那個清清白白的我。”水姑娘急忙解釋。

“奧!嚇了我一跳。”聞人上鬆了一口氣又問:“然後呢?”

“然後將神蹟完整如初的移出潭外,提純的我在神蹟中躺上百日即可生血長骨,成為可行可立真正的人。”水姑娘答道。

“神蹟移出潭外實非易事。”面露難色的聞人上突然眼前一亮:“水姑娘,在潭邊的岩石上雕鑿一處模擬神蹟可不可以?”

“可以,但尺寸越接近、形狀越逼真效果就越好。”水姑娘說完心情仍很沉重。

“太好了!太好了!這些都難不倒我,你為何不早說。”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聞人上又問道:“對了水姑娘,那惡魂又會怎樣呢?”

“它將暫時被封存土中。”水人兒的聲音極小,聞人上勉強能聽到:“黑無常、白無常,失迷惡魂正彷徨;東躲躲、西藏藏,不如引路見閻王。這個咒語可延長它在土中的時限,然而最多也只可重複使用三次,雖然每次的效驗期僅一晝夜,但在此期間,就是怒嬰自己也無法將惡魂喚走。”

“咒語失靈後,那惡魂豈不又回到你的體內?”聞人上的心又跌落了下去。

水姑娘權衡了好一會才道:“如果在模擬神蹟外儘快用雷擊木建造一座對惡魂起到威懾作用的涼亭水榭,我不僅可免遭其糾纏,而且任何邪祟都近不得身。”

“這有何難。”聞人上以為水人兒忘了他是一名能工巧匠。

水人兒下面的話,才是她遲遲不願向聞人上闡明的真正原因:“但是誰為我做這些,誰就最有可能再被惡魂附體。”

“被、被、被附體?”聞人上曉得了其中的厲害後,頓時冷汗直流。

當聞人上從駭異中緩過神來時,水人兒已經不見了,聞人上也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有些失態,他猜測水人兒是怕他尷尬才悄悄隱退的。

聞人上托住下頜在潭邊靜坐了良久,紮在手心的胡茬一再的提醒著他:你乃堂堂男兒。

斟酌再三的聞人上最終決定要拯救水人兒,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對她的深深傾慕,更是源於他對她那充滿博愛大德的胸懷的無盡感佩。聞人上暗想就算無法消滅失了魂的怒嬰,還是要為水人兒淨身化體、生血長骨。哪怕被惡魂侵體也在所不惜。

聞人上怕水人兒知道了自己的決定後會加以阻攔,便悄悄的不辭而別了。然而他圍繞著禍水潭向四外搜山索水、探草察木的尋覓了二十餘天,卻始終沒發現怒嬰的一訊半影。

“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講到這兒,聞人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對百姓和飛天道:“儘管我不曾灰心動搖,但畢竟也還是難知其終,今早上我只是隨口向那兩個小樹蛙詢問了幾句,沒想到竟歪打正著的驚動了你們兩個。”

“也許這是天意吧!”百性也納悶會有如此的巧遇,但他更不願相信世界上還有比活天鍾更為邪惡的蟾蜍了:“一隻惡魂尚遭天譴地罰,怒嬰必將不得善終。”

“百姓,原來怒嬰的目的地果然是禍水潭,還真被爺爺猜對了。”根據聞人上的敘述,蔣良幾天前的判斷得到了充分的驗證。一提到蔣良,飛天對二老的思念之心便油然而生。

“爺爺預料的是很準確,只可惜咱們把怒嬰給跟丟了。”倍感沮喪的百姓看了看洞外淅瀝著的小雨又問聞人上:“聞人哥哥,從這裡看禍水潭,它具體在什麼位置?”

“西南,龍崗山脈的東側。”聞人上不假思索的回答。

“飛天,幸好我們還沒有偏離路線。”百姓終於放了心:“怒嬰行動遲緩,咱倆很可能早已超越了她和西環。”

飛天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又轉向聞人公子:“上哥哥,這裡距禍水潭大概還有多少路程?”飛天真希望它遠在萬里,雖然她也很想馬上見到那個曠世絕色的水美人。

“如果走直線,應該用不了兩天。”聞人上接著又道:“既然知道蛤蟆精現在還沒有什麼能耐蹦躂,咱們何不趁此機會將她誅而殺之呢?”

“聞人哥哥,假使怒嬰就在我們身旁,她與乾女兒霸持著神鞭,我們也佔不到任何上風的。”百姓無意潑他冷水。

“如果蛤蟆精引魂歸了殼,她不僅可以揮鞭使山血逆行,還可令大山任意遷轉,我們不就更沒有什麼優勢可言了嗎?”聞人上憂心忡忡。

百姓忽然想到了那句神奇的咒語,並作了最壞的打算:“好在我們只要提前到達禍水潭,至少我們還能爭取到三天的時間來商討對策。

“將惡魂暫時封存的確對我們有利,可到時水人兒也急需生血長骨,那雕鑿神蹟和建造水榭的材料及工具在短時間內又到哪裡去尋找呢?“聞人上覺得自己空有一身技藝卻無法施展。

百姓遞給了聞人上一個金黃的乾糧後寬慰他道:“哥哥儘管放心,你只要帶我們去了禍水潭,其他的事情我來想辦法。”

“好!那我就安心了。”聞人上雖然不知道百姓還有一個鐵哥們——小棒槌,但他也早看出這個小男孩不是喜歡說大話的人,聞人上毫不客氣的咬下了一大口乾糧,邊嚼邊贊:“太好吃了!我從沒品嚐過這麼可口的美味。”

“上哥哥,這些日子,你一直以野果充飢嗎?”飛天問道。

“可不是,我的牙齒都快被酸掉了。”聞人上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炊煙了。

“聞人哥哥的偉丈夫氣概實在令人敬仰。”百姓說的是心裡話:“換做我,在沒有任何目標與明確範圍的情況下,還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呢?”

“哪裡、哪裡。”聞人上有些不自然的又道:“我只是盲目的撞運氣而已,如沒人指引,恐怕我永遠都找不到那怒嬰。”

聞人上帶領著百姓和飛天從龍崗山脈西側翻越到了嶺東,在第二日的上午終於抵達了禍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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