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與“笨”

年前，我帶年僅三歲多的兒子到美國旅行，寄宿親戚家。親戚拿來個全新的兒童汽車安全座椅給我，說：“這裡規定兒童一定要坐汽車安全座椅，這個給你用，因為是借來的，請儘量不要弄髒，我還要還人。”

兩週後，我不再開車。他拿著半新不舊的安全椅到量販店辦退貨。店員一聲不吭，錢全數奉還。親戚得意地對我說：“美國的商店，兩週內都可憑發票退貨，所以我們常來這裡‘借’東西。有些大陸人甚至連電視都‘借’呢！你說美國人笨不笨？無條件退貨的漏洞這麼大，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隔年，我到日本，在當地做事的臺灣省朋友招待我，出入都開車。我問：“東京地狹人稠，不是很難停車嗎？”“沒那麼嚴重啦！政府規定要有停車位才準買車，所以車子並不像你想的那麼多。”他說。

“哇！那你有停車位嘍？一定貴得嚇死人？”

“你怎麼跟日本人一樣笨！先租個停車位，等車子掛牌後，再把停車位退掉，不就解決了？”

幾天後，換成日本朋友招待我，待遇淪為兩條腿加地鐵。

他客氣地說：“東京養車容易，養停車位難。所以只好委屈你擠地鐵了。”

我馬上向他傳授“破解之道”。沒想到他沒有“開悟”，只淡然說：“真要鑽漏洞，其實到處都是，比如家母住在鄉下，我把戶籍遷過去再買車就可以了。但是，我實際上就住東京，沒停車位卻買車，左鄰右舍會怎麼看我？開車上班，我怎麼面對同事、上司，正派的人不會這樣做。”

我終於明白：美國商店無條件退貨的機制與日本到處是“漏洞”的法規，都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上，當“信任”瓦解，社會也會崩潰。也因此，他們可以容忍政客做錯事，卻不容許政客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