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同學下派數年,便領導貧困山區脫貧致富。他被當作政績卓著的年輕幹部而被大肆表彰,然而,當我們第一次來到山鄉時,都驚呆了。
整潔的街道,兩側忙忙碌碌起著華廈,鄉辦企業裡生產井井有條。到處看見興盛,聽見繁榮,只是那條清清的河流已不再是河。
那是一條蠕動著的白色大蟲,水泥一樣的顏色與質地,卻曲折流經田地和山林,老百姓自河中挑水回去。我們驚問:“這樣的水,能喝嗎?”他們笑著答:“拿明礬沉澱一下就可以。”
“天,汙染成這種樣子了,怎麼可以拿汙染換髮展呢?”“三十年後,這裡的人們該怎麼生活?”聽完我們義憤填膺的指責,舊同學苦澀地微笑了。
他問:“如果你們現在需要輸血,而又明知,這一袋血液裡恰好有艾滋病毒,你們還會輸嗎?”
“這還用問嗎?當然不會。”
“那麼,如果你是遭遇車禍,大失血,危在旦夕,不輸血分鐘後就完蛋,輸血,就一定會染上艾滋病,你是輸還是不輸?”
所有的人都沉默下來。只是,看著那條濁重的白色河流,彷彿看見,一條罪惡的艾滋河流,正緩緩流經我們的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