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裡的電話號碼

好友的手機丟了。

她趴在桌上哭，眼淚嘩啦啦地怎麼也止不住。

的確，手機很漂亮，粉紅色外殼拴了粉紅色的中國結。可是我知道，好友不會僅僅為一個手機而如此傷心。

一個禮拜過去了，我倆一起吃飯，冷不丁，她問我：“你相信天堂有電話嗎﹖”

“你打算給我講童話故事嗎？”我笑著問。

“我相信。”她低著頭輕輕地說，“我就有一個，可是那個號碼和我的手機一起丟失了，這個號碼是我天堂裡的爸爸的。”

她父親一年前死於癌症。

“剛上大學，很多同學都有手機，我沒有。同學笑著聚在一起玩手機時，我只能默默走開。爸爸知道後說給我買一部，我們在商場一眼就看中了那部手機，都喜歡那種機型和顏色。爸爸說，就買這個，很像我女兒！”

對面的她完全沉浸在對父親的回憶裡。

“我的電話簿裡第一個號碼就是我爸的，有時淘氣的我會撥爸爸的手機，通了響兩聲就掛掉，陰謀得逞似的笑笑。如果手機佔線，我就知道爸正忙。”

“手機買了不到一個月，爸就住院了……”

去年，她請了幾天假，再來上課時手臂上多了黑色的挽紗。

“爸爸落葬後，我去電信局登出了爸爸的手機號，可我保留了手機裡的這個號。每天睡覺前我總要撥這個手機號碼，那頭開始總是忙音。‘哇，爸爸，你在天堂還要加班嗎？要注意休息呀，我睡了，你也要早點睡啊……’

每天夜深，我會對著忙音說這些話。碰到困難時，我聽到忙音覺得那是天堂裡的父親給我的鼓勵。過了一段時間，電話那頭變成‘此號碼不存在’。爸爸，你為什麼把號碼漫遊到天上去了呢？你還記得我嗎？你的女兒還在想你呢。”

這天晚上我打了個電話回家，當那頭響起父親蒼老的“喂”時，我的眼睛突然有了潮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