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佩蘭的香包

[ 現代故事 ]

 “真氣死我了!” 陳佩蘭把手中的香包恨恨地砸在沙發上,那香包被厚厚的海綿彈起來又落了下去。這時的她氣沖斗牛,也不考慮香包裡的化妝品會不會摔壞。

  陳佩蘭去菜市場買菜,大街上遇見了小姑子劉文倩,小姑子的眼睛分明看見了嫂子,卻昂著頭似乎在關注天上的飛鳥,佩蘭受不了的是小姑的眼光從她身上掠過,卻視而不見,她想上前打招呼,而小姑卻坦然自若地轉身便走。丈夫劉文英從臥室跑到客廳,半開玩笑地說:“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是誰惹我的女強人生這麼大的氣?”

  “誰?除了你的好妹妹還能有誰?雖然是小姑子還大我一歲,我念及她是你的妹妹,從小沒了父母,處處照顧她,可誰知她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我還以為哪裡著了火,原來是文倩啊!”

  “好了,好了,告訴你一件事,我的生意上資金緊張,從文倩家借了兩千元錢,你就別為這事計較了,行不行?”

  “什麼?你借她家錢了?”

  陳佩蘭一下子像漏了氣的皮球。在她看來,像她們這樣有身份的人,借錢就意味著自己的無能,還有著還不完的人情債。

  丈夫劉文英原本是某局科室幹部,辭去了職務開了一個商店。夫妻倆很有商業頭腦,以滾雪球的方式,從小到大從無到有,時至今日,買了房子、摩托,還有一筆可觀的存款,日子過得倒也滋潤。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不曾想丈夫與人合夥又做起了鋼筋生意,結果全賠了。

  “佩蘭,我邀請妹妹一家星期天來咱們家玩,答應兩月以後還她錢。”她理解丈夫的心情,並且答應下來。“那好吧,我們想辦法如期還賬就是了。”

  佩蘭居住的小樓,坐落於“富人街”,這裡是新開發的生活小區,居住的多半是個體戶。佩蘭的住宅是一幢古色古香的二層小樓。 星期天上午,劉文英夫婦忙裡忙外,等待著妹妹一家人的到來。不多時門鈴響了,佩蘭去開門,文倩夫婦帶著小女兒來了。寒暄過後一家人便入席用餐,雞、鴨、魚、肉自不必少。

  飯後,兩個男人坐在客廳看電視聊天。兩個女人來到廚房收拾殘局。這會兒文倩眉飛色舞,在收拾碗筷的同時,不時用眼的餘光掃視著嫂子的表情,心想:你居然過到這份上了。她挖空心思譏諷嫂子:“我說,佩蘭,咋不想法治治你的腋臭?有這種毛病對一個女人來說,可是一大憾事。”

  老實說,擱在平日裡佩蘭的嘴可不饒人,早殺她個回馬槍了,只是今兒個有點特殊,不是借她點錢嘛,心裡上讓了她幾分,但總是憋憋的不好受。文倩呢也不知道適可而止地遏制自己的情緒,藉著嫂子心虛的平臺一任放肆,也便有了後來佩蘭毫不留情的回擊。

  整整一個下午,無論是在廚房還是客廳,兩個女人的話題總是在正、負兩個極端跳動著。最後陳佩蘭忍無可忍,說了一句能噎死人的話:“這人也是怪,連個兒子都沒有,掙那麼多錢幹嘛?”

  於是,在場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視,一時冷了場。劉文英瞪了妻子一眼。

  文倩一家走了,文英責怪妻子不該這樣,可妻子不服:“你沒看見她那樣子,胖得像肉包子,說話像辣包子,就因為借了她的錢,我就得矮半截?”

  三年過去了,佩蘭不怕挫折,以女強人的神態重現“富人街”,這時她想起了借小姑的兩千元錢。一天,她讓丈夫開著自己新買的小轎車去小姑家還錢。劉文倩一家正在看電視,門鈴響了,文倩急急跑去開門,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富康”,哥哥、嫂子、侄子一家人穿戴齊整,好不神氣,文倩瞪大了細長的眼睛,滿臉堆著笑,把哥哥一家人迎了進去。

  陳佩蘭開啟精緻的兩用香包,故意把香包口拉開,有意讓文倩看到裡面滿滿的錢。佩蘭從裡面取出兩把,客客氣氣地說:“妹妹,你看真不好意思,這麼長時間沒有還給你的錢,影響你的生意了吧?”

  “哎呀,錢的事我早忘了。”文倩接過錢。“沒什麼,都是自家人。我早就說過,哥哥嫂子都有本事,一定會發起來的。嫂子,快吃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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