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趙志軍因患有不育症,經過多方醫治出現奇蹟:在千分之一的機率中,妻子劉玉蓮懷孕誕下了女兒,如今已上大學。
此時,病入膏肓的趙志軍問出這句話,卻讓劉玉蓮不得不含淚說出了20年前的真相:女兒並非他親生,而是她向他們的大學同學,也是趙志軍的好哥們兒高勇“借種”所生。更讓人感到擔憂的是,兩個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正在戀愛……
千辛萬苦生下女兒,11年後籠罩“血疑”謎團
1988年夏,23歲的趙志軍與小自己一歲的女友劉玉蓮雙雙從瀋陽化工大學畢業後,一起開辦了軍蓮化工產品銷售有限公司。趙志軍父母是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化工”,有一定的人脈,在他們的幫助下,趙志軍和女友的公司很快有了起色,效益不錯。
第二年,他倆在雙方老人的幫助下,購買了自己的婚房並結了婚。
這對一路順風順水的小夫妻很讓同齡人羨慕。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開始為一件事發愁:劉玉蓮遲遲懷不上孩子,盼著抱孫子的雙方老人也很著急。
就在這時,趙志軍和劉玉蓮接到了他們大學好友高勇、萬雪梅的電話,請他們吃兒子俊俊的百天喜宴。這兩人幾乎與他們同時結婚,人家都抱了兒子,自己卻連孩子影子都沒有,趙志軍更加鬱悶。
喜宴過後,趙志軍便領著劉玉蓮直奔醫院檢查。趙志軍本以為是妻子的問題,哪知檢查結果表明,問題竟出在他身上—他患有精索靜脈曲張,引起精子畸形不育,這種情況下懷孕的機率只有千分之一。
此後,趙志軍開始了漫長的求醫之路,好友高勇、萬雪梅也幫助他們四處聯絡專家,使出了渾身解數,劉玉蓮還是懷不上。趙志軍壓力大,總是借酒消愁,有時還會獨自拭淚。
劉玉蓮看在眼裡心疼丈夫,不時邀高勇夫婦來家裡做客,希望能緩解趙志軍的壓力。劉玉蓮曾試著勸丈夫領養一個孩子,趙志軍不肯,他寧可不要孩子,也不會抱養孩子。劉玉蓮為了說服丈夫,還暗中求高勇夫婦勸說,也沒奏效。
沒想到3年後,就在趙志軍生娃希望快要破滅的時候,劉玉蓮懷孕了。趙志軍和雙方老人得知這個喜訊都喜極而泣。
1992年11月12日,劉玉蓮生下女兒晶晶,一家人盼望已久的這一天終於到來。
趙志軍和高勇兩家相隔不遠,自從趙志軍生了女兒晶晶,兩家來往增多。以前,高勇兩口子來趙志軍家,不敢帶上俊俊,怕趙志軍觸景生情。
現在不同了,他們每次都會帶上兒子來玩。俊俊和晶晶特投緣,孩子成了兩個家庭的黏合劑,他們經常相約出遊,關係越來越親密。
可是,一件事情的突然發生,讓趙志軍的心被悄悄蒙上了一層陰影。
2003年6月的一天,晶晶發高燒,劉玉蓮有事在身讓趙志軍先一個人帶女兒去醫院。趙志軍意外發現晶晶是B型血,不禁一驚。他憑藉自己掌握的常識知道他和妻子都是A型血,孩子不可能是B型。趙志軍瞬間額頭冒汗。
等平靜下來,趙志軍首先找到血檢醫生,核實血檢程式,證實血源沒錯後,他又仔細回想當年晶晶出生時的情景。他清楚地記得,晶晶出生那天,醫院一共降生了4個嬰兒,其他3個都是男孩,而妻子剛剛生下孩子時,醫生告知是個女孩,所以醫院不會錯。排除了這兩種可能,他又詢問了醫生,確認他倆的孩子不可能是B型血。趙志軍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晶晶並非自己和妻子所生。
震驚、憤怒、受辱、被騙,只一瞬,趙志軍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傻的男人。他不明白平日恩愛有加的妻子為什麼會給自己扣上一頂大“綠帽子”,女兒竟不是親生;深愛多年的妻子竟早與其他男人私會。
此刻,趙志軍癱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一片落葉從眼前飄落,他覺得自己跟這片樹葉一樣孤獨、悲涼!
萬般隱忍父愛深深,“不謀而合”集結新疑雲
就在趙志軍備感煎熬的時候,他眼前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爸爸,你坐這幹嗎呢?我好點了,就是現在有點餓。”趙志軍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晶晶那天真爛漫的樣子,他心中一緊,跟妻子捅破這件事,是否意味著自己將失去晶晶。在他的心裡,晶晶比什麼都重要,沒有晶晶,他的天無疑就塌了!
趙志軍對女兒強裝微笑:“爸爸出來透透氣。”他順手掏出50塊錢,讓晶晶去外面超市買點吃的。晶晶拿了錢像小鳥一樣飛出去,趙志軍望著女兒的背影,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他想到了自己的艱辛求子路,想到了一家三口的溫馨時光,也許,今天的一個選擇這一切都將被打破。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支菸過後,他決定將這件事永遠爛到肚子裡,儘管覺得恥辱,但他更害怕打破這份平靜後的結果。
取好藥帶女兒回家,此時劉玉蓮已經做好了午飯。趙志軍表面跟往常一樣,心裡卻像煮開了的粥。自此,“孩子是誰的?”這個疑團一直折磨著他,令他寢食難安。
就這樣,趙志軍漸漸消瘦,多尿,視力下降,乏力,幹不了體力活,一年後,檢查出患上了糖尿病。
趙志軍一邊看病,一邊盡最大努力與妻子、女兒“和諧”相處。因為身體虛弱,他不得不登出了軍蓮化工產品銷售公司,在朋友的介紹下,去和平區政府做了一名後勤服務人員。劉玉蓮則利用這些年的積蓄,在自家附近開了一個超市。之後的日子,這個家相安無事。趙家與高勇家,也一直來往密切,尤其晶晶與俊俊,已經成了形影不離的親密玩伴。
時光荏苒,2014年,俊俊在遼寧大學讀大四,晶晶也成了瀋陽大學的一名新生,兩個孩子雖不在同一所學校,卻來往依然緊密。看著兩個孩子處得就像親兄妹,兩家父母都挺欣慰。
可不久的一件事情打亂了兩家人的生活。6月的某個深夜,劉玉蓮睡得正香,聽房門有動靜,她起身一看,晶晶不見了,慌亂中撥通了晶晶的電話,得知晶晶是被俊俊拉去吃肉串,讓她不要惦記。想到是跟俊俊在一起,劉玉蓮心裡踏實了,但此刻,憑藉母親的直覺,她隱隱覺得晶晶和俊俊的關係已經超出了友誼。
劉玉蓮越想越不對,當晚,她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等,約凌晨4點,晶晶回來了,繃不住的劉玉蓮劈頭就問:“你和俊俊是不是在戀愛?”
晶晶愣了一下,然後無所謂地回答:“是又怎麼樣?”
“不行!”劉玉蓮急了。晶晶嚇了一跳:“媽,你沒事吧?我和俊哥戀愛,有什麼不可以嗎?”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劉玉蓮聲音很大,驚醒了臥室裡的趙志軍。趙志軍起身來到客廳,扯著劉玉蓮往臥室走:“你不睡,還不讓我和晶晶睡呀?”說著,給晶晶使了個眼色,晶晶會意地鑽進自己的臥室,反鎖了房門。
回到臥室,劉玉蓮嚴肅地跟趙志軍說:“晶晶和俊俊在談戀愛,你管不管?”
趙志軍笑道:“這是好事呀,為什麼要阻止?我看俊俊這孩子挺好,我喜歡。”
劉玉蓮頓時急了:“我沒說俊俊不好,但我認為他倆不合適!”
趙志軍問:“哪裡不合適?”
劉玉蓮急了,大吼道:“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哪來那麼多理由?”趙志軍覺得劉玉蓮強詞奪理,索性不理她,矇頭又睡。
其實此刻,蒙著頭的趙志軍並無睡意,他察覺到了妻子的異常。晶晶和俊俊兩小無猜是很般配的一對,妻子為什麼會反對?且如此激烈?聯想到晶晶並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趙志軍更加疑惑,該不會……思來想去,他決定觀察一下動靜再說。
再說晶晶,她第二天就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俊俊,兩人一商量,決定對雙方父母公開戀情。戀愛是光明正大的事,他倆堅信會得到父母的支援。
哪知,當高勇得知俊俊和晶晶戀愛後,也和劉玉蓮一樣堅決反對。俊俊為此跟父親發生了爭執。
這件事,讓趙志軍很意外,高勇自小就特別喜歡晶晶,每次出差,他買禮物給自己兒子的同時,也會給晶晶買一份。可現在這是怎麼了?他跟劉玉蓮怎麼會“不謀而合”呢?
接下來的日子,劉玉蓮開始限制晶晶與俊俊來往,弄得晶晶整天鬱鬱寡歡。那邊,高勇也限制俊俊,致使一對有情人只能偷偷摸摸地微信傳情。
一直拿晶晶當掌上明珠的趙志軍看在眼中,急在心裡,他幾次勸說劉玉蓮也無濟於事。聯想到晶晶來歷不明的身世,趙志軍開始上火,不久,病情加重,他住進了瀋陽市中醫院,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10月15日上午,趙志軍再一次醒來,恰好就妻子一人在身邊,他幾次欲言又止。多年的默契讓劉玉蓮知道他有話要說,就俯下身問:“老趙,有事?你說吧,就我自己在呢。”
鬼門關走了一回,趙志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將憋在心中多年的疑惑問了出來:“玉蓮,實話告訴我,晶晶是不是我親生的?”
這句話,讓劉玉蓮渾身一抖,臉色也不自然起來,“老趙,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志軍轉過頭去,一邊流淚,一邊低語道:“我都病成這樣了,你還繼續瞞我嗎?”
劉玉蓮聽了這話,瞬間淚流滿面,她“哇”的一聲抱住丈夫,大哭了起來。瞞了20年,她再也不想騙他了!
真相浮出攪不出漫天風雨,愛讓荒謬有了最合理的解答
原來,當年看著丈夫因為不能有一個親生的孩子而焦灼、苦惱,以酒澆愁,日漸消瘦,劉玉蓮疼在心裡,她愛自己的丈夫,不想讓他有缺失。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最後,她腦中閃過一個看似荒謬卻最可行的想法:悄悄找一個男人懷孕。
有了這個大膽的想法,劉玉蓮想到的第一人選就是忠厚老實的高勇—高勇深知趙志軍的“難處”,又一直在替哥們兒著急。劉玉蓮試著聯絡了高勇,起初,高勇一口回絕,這太荒謬了,好心做事卻只能招來罵名,再說,這哪對得住自己的好哥們兒。
後來,趙志軍在一次醉酒後出了車禍,險些送命,看著哥們兒痛不欲生的樣子,高勇在劉玉蓮聲淚俱下的哀求中同意了。兩人偷偷在賓館開房,僅僅兩次,劉玉蓮就懷了晶晶,之後,兩人斷絕了性關係,並暗中商定,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趙志軍聽了劉玉蓮的敘述,這才解開心中壓了多年的疑團,也懂了為何劉玉蓮和高勇都不約而同地反對晶晶與俊俊戀愛。原來,兩個孩子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
“作孽呀……”趙志軍聽完妻子的訴說,輕輕說出了這三個字。之後幾天,他都無法面對妻子,虛弱的他只覺得更加天旋地轉。
劉玉蓮心懷愧疚,在他的病床前默默地忙碌。趙志軍有時醒來望著妻子直不起腰的背影,心裡也非常難受。玉蓮是個好女人,如果當初不是自己執意不領養孩子……唉!雖然她最後選擇的“辦法”離譜,甚至不可原諒,可是,他怎麼也恨不起來,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面,想到的都是在他生病這幾年,妻子一句抱怨都沒有一手撐起這個家。眼前的這個女人早已從妙齡少女變成了中年婦人,甚至感覺比同齡人還大幾歲,這其中的苦楚和艱辛趙志軍都明白。
一天晚上,劉玉蓮像往常一樣給丈夫餵飯,這之前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趙志軍這回主動拿過勺子,輕輕握住了妻子的手:“媳婦,算了,都過去了。”聽見這話,劉玉蓮放下飯盆,一下子摟住了自己的丈夫,他比之前更瘦弱了。
“老趙,謝謝你!謝謝你……”她大哭著反覆說著這句話,兩人抱在一起,抱得緊緊的。
此刻的趙志軍終於卸下了壓在心上多年的一塊石頭,一下子輕鬆了很多,病情也很快好轉。
接下來,就是如何處理晶晶與俊俊戀愛的難題。這個問題若處理不好,後果不堪設想,甚至會影響兩個孩子一生的幸福。夫妻倆最終決定約高勇來商量一下。
高勇接到趙志軍的電話,還以為是趙志軍病情的事,急忙趕到醫院,當得知是自己和劉玉蓮的事“敗露”了,頓時陷入難堪。在沒有外人的病房,高勇一邊扇著自己的耳光,一邊不住地道歉:“大哥,實在對不起,弟弟我錯了……”
趙志軍急忙讓劉玉蓮扶高勇坐下,哽咽著說:“別這樣老弟,都是我傻,哥哥還得真心謝你,沒你幫忙,我怎麼會有晶晶,會有這個家。”這場原本不在預期內的對話,讓在場的3個人都終於卸下了心中的負擔。高勇撲到床前,握住趙志軍的手:“大哥,謝謝你理解,謝謝你!”眼淚順頰而下。
恢復平靜後,3個人開始研究解決兩個孩子的問題,最後統一意見:想要徹底解決問題,唯有挑明真相。就在這時候,高勇手機響了,是妻子叫他回家吃晚飯。
結束通話電話,3個人都愣住了,此刻,他們才意識到,他們一直忽視了高勇妻子的存在,這件事一旦挑明,萬雪梅會是什麼感受?畢竟她也是“受害者”,她會接受丈夫當初揹著她“出軌”的事實嗎?
3個人又開始討論這件棘手的事,最後決定由趙志軍出面單獨給萬雪梅解釋。然而,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當萬雪梅得知真相後非常羞惱,任趙志軍怎麼解釋,她都無法接受這個荒謬的事實。
後來,在3個人的反覆勸說下,萬雪梅終於慢慢地想通了,畢竟,日子還得過下去。最後,4個人一起做兩個孩子的工作。當他倆得知真相,開始都無法接受,尤其是晶晶,她不僅要失去一個愛人,還得面對另一個無法接受的事實: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爸爸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對她的打擊簡直太大了!
時間可以拂去傷疤和疼痛,只要愛還在。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閉門不出的晶晶在屋裡翻看了從小到大的相簿,裡面有爸爸媽媽帶她到處遊玩的回憶;有媽媽把她抱在懷裡的大笑瞬間;有自己每次上臺表演的留念。自己每個有價值的時刻,爸爸總會用相機幫她記錄下來。這個家給了她所有的愛和美好。
這天,她收到了俊俊的一條資訊:“千金之諾的愛情經常因時間和環境變化而破裂,可至親的血脈親情卻會永遠延續,妹妹,咱們去醫院看看爸爸吧。”
正在兩家人為孩子情緒著急的時候,晶晶和俊俊來到了醫院,晶晶流著淚對父親說:“爸爸,不管怎樣,我永遠是您的女兒,再也沒人像您一樣對我這麼好了……”
俊俊也湊過來,俯身握住趙志軍的手說:“趙叔叔,您安心養病,我和晶晶會知道怎麼處理的。我們都是您的孩子,您早日康復,我們一起接您回家。”
這一刻,不僅僅是趙志軍,兩家人都哭成了淚人。這個場面,比任何小說情節都出人意料,但卻又那麼在情理之中。出於對家的愛和不捨,我們看到一個原本荒唐的故事,最終擁有了最深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