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回來了,捉回來了!”大家情不自禁地叫道。他,就是洪山區“6 - 29”命案作案嫌疑人、公安部B級逃犯婁亞剛!此時,距離案發之日整整169天,在這169個日日夜夜裡,偵破專班的民警行程數萬公里,搜尋足跡遍及湘、豫、雲、貴、川等11省及京、津、滬、渝等4市,雖歷經艱辛,但終將其收入法網。
僅12小時確定嫌疑人身份
2014年6月29日凌晨2時許,武漢市洪山區張家灣派出所接到“110”報警,喬木灣一私房內一名女子被殺。
這是一棟5層私房,案發現場在4樓,死者仰臥地上。技術人員細緻勘查,在室內提取了銀色小電筒、鑰匙等有價值痕跡物證。屍檢發現,死者頸部、胸腹部多處受刀傷。經詢問知情人,命案系因糾紛引起,作案人身份不明。
案發地正是洪山區的城鄉結合部,租住人員複雜。路邊一個二級監控探頭“槍機”原本一直監控著路面,不久前,派出所領導根據警情特點,將其調整方位,使其正對著社群裡面。沒想到,這一小小調動幫助偵查員捕捉到嫌犯的第一蹤影。
民警調閱監控錄影時發現,28日晚23時50分,一名男子從張家灣向武昌火車站方向行走,從南側人口進入灣子,35秒後出來繼續向火車站方向行走。周邊其他探頭影片資料顯示,28日23時52分10秒,此人從北側入口又一次進入現場,36分鐘後,從南側人口走出一名衣著完全不同的男子。這名男子在路邊搭乘桔黃色愛麗舍計程車向大東門方向而去,在“愛爾醫院”附近下車後,竄人大東門社群。
這兩名男子是同一人嗎?經驗豐富的偵查員敏銳地從其髮型、雙肩揹包、身高和走路的步態特點判斷,他們應同為一人,其作案嫌疑很大。
在接下來的影片追蹤中,民警發現該男子從大東門社群出來後,揹包不見了。他步行至千家街附近搭了一輛薄荷青計程車,途中買了夜宵,最後在萬科金色城市小區下車,並走進小區。綜合運用警務資訊平臺,洪山警方成功鎖定這名男子身份即402室業主婁亞剛,此時距離發案時間僅12個小時。
另一路偵查員圍繞物證緊鑼密鼓地展開工作。憑經驗判斷,該男子在大東門丟棄的揹包裡一定有與案件相關的物品。他們連夜在社群的每個垃圾桶仔細翻找,終於在一個桶裡發現揹包和一把刀具。社群影片資料顯示該男子在垃圾桶前有抖落包內衣物的動作,衣物卻不翼而飛,這很可能是重要物證!
民警走訪得知,這裡的垃圾集中後會送至江夏鄭店焚燒,偶爾也有環衛工撿拾衣物變賣的情況,買衣物的業主將衣物粉碎成顆粒後,製成修建水泥路面需用的保溼毯。民警把附近能找到的環衛工全部問了個遍,終於有個環衛工承認自己將一套血衣、血褲撿回去清洗後賣了。
民警馬不停蹄地追至位於北湖農場的制毯工廠,當天該廠正在處理6噸衣物,有數百公斤已被粉碎。民警對業主曉之以理,他連忙停工。此時正是江城的高溫時節,烈日當頭,廢舊衣物腐臭難聞,民警蹲在這些垃圾堆裡,腹中排江倒海,忍著種種難受,奇蹟般地從數噸衣物裡找到那身m衣血褲。
經送鑑定有重大發現,衣物裡提取發現了受害女子及一名男子的微量物證。7月1日晚,民警檢查婁亞剛住處,在室內發現與血衣上微量物證一致的證據。
至此,警方確認婁亞剛就是這起命案的重大作案嫌疑人。
愛搭貨運列車流浪的青年
明確了婁亞剛身份情況,偵案民警迅速對其行為特徵展開調查。
婁亞剛,自幼成績不好,2003年4月,因為厭學突然離家出走,將家中的照相機和腳踏車變賣後,籌措路費獨自來到南京,後以搭載貨運火車的方式沿株洲、雲南、懷化等地流浪一月有餘。之後,他在懷化火車站被父親接回,因患病治療再沒有上學。
2003年底,他來漢學汽修,踏人社會。五年前,他學會駕駛開始當司機。
親友的介紹勾勒出婁亞剛性格的兩面性:一方面他言語較多,與人“見面熟”,一方面他又沒有知心朋友,口碑差。他還喜歡上網玩CF遊戲,有較強的生存能力,能吃苦,但他也喜歡賭博。
民警從婁亞剛消失的地點判斷,他極有可能故伎重演,再次搭載貨運火車。透過排查當天貨車發車資訊,民警發現28011次列車前往湖南株洲。
株洲是婁亞剛熟悉的地方,28011次列車被當成重點排查。據介紹,6月下旬,湘鄂交界的茶嶺,鐵路公安管轄區域恰巧發生了命案,鐵路局儲存15天的監控錄影資料。
民警欣喜地從這些錄影中發現,婁亞剛搭載28011次列車第16節車廂到株洲,時間是6月29日12時53分,這與他作案後的逃跑路徑完全吻合。
經走訪這趟列車的兩個押運員,他們也證實婁亞剛與之交談過。線索在株洲斷了,民警在株洲編組站23平方公里的地面上,步行查遍每一個民房、網咖、閒置空房、山洞、廢舊回收點、屠宰點,在確認婁亞剛沒有在株洲落腳後,繼續沿貨運列車追其蹤跡。
與此同時,偵破專班還對6月29日以後的全市交通事故無名屍加強排查:協調18個鐵路公安局在全國鐵路範圍下發通緝令。洪山分局局長張榮成還專程驅車千餘公里,輾轉來到安徽、江蘇,找到婁亞剛的父母和親屬,誠懇關心他們的困難,耐心對其宣傳政策法規,做其思想工作,希望一旦婁亞剛聯絡他們,敦促其投案自首。
儘管種種思路窮盡,種種辦法想到,一連3個多月,婁亞剛還是音訊全無。偵破專案反覆梳理線索,12月10日,終於柳暗花明,線索浮上來了。落網六盤水證實專班判斷準確
12月10日,偵破專班彙集各方線索判斷,婁亞剛很可能藏身於貴州省六盤水市。10日晚至”日上午,十餘名專班領導和民警飛赴貴陽,轉車抵達六盤水。與此同時,在雲南負責布控的幾名偵查員也到六盤水會合。
在當地警方協作配合下,專班民警獲取了8月17日婁亞剛在一家名為“鑫至尊”網咖上網的監控錄影資訊,12月8日有錄影證實他還在此網咖活動。
12月12日,專班迅速在當地展開影片追蹤、摸排重點部位、秘密觀察網咖周邊以及布控火車站、長途客運站、編組站等各項偵查工作。民警影片追蹤至該市南環路婦幼醫院對面的一個路口時,婁亞剛的蹤影消失了。
沿路口進去是一個人員混雜、出口眾多的城鄉結合部,也是逃犯易於藏身和逃匿的重點部位。偵查員悄悄找來當地的網格員、協管員和治安積極分子。他們回憶近期這裡確有一名撿拾垃圾的男子暫住,20多天前來到此處。
偵查員為確認資訊,拿著婁亞剛的照片實地走訪附近的廢品收購店,又有人確認,“這個人來賣過廢品”。專班由此確認,婁亞剛應該就住在此處,而且以撿垃圾、賣廢品為生。
此時的六盤水已經飄雪,戶外氣溫低達零下6度,為防驚動婁亞剛,偵查員冒著嚴寒,步行開展調查。他們走訪中發現,當地一棟石頭壘的兩層私房,旁邊有個廢棄的小窯洞,很像群眾反映的婁亞剛暫住位置。偵查員專門安排人員24小時在附近觀察屋內動靜,婁亞剛一直沒有出現。
當天下午17時30分,兩名偵查員從重點部位摸排後返回停靠在南環路路邊的車上,擬畫了一個地形草圖,準備守口和布控的計劃。為確保萬無一失,19時許,他們藉著夜幕又一次走進去實地檢視。
19時40分,正當他們返回南環路婦幼人行天橋附近時,從天橋臺階上下來一個手提垃圾的人,“婁亞剛!”他們眼前一亮,此人身高、步態,尤其是眼神酷似婁亞剛。恰恰此時,另一偵查員也在此巡控,悄悄上前與兩位戰友耳語:“一起上!”於是,他們默契地衝上去,其中兩人左右夾擊,另一人按住頭部,將這名男子牢牢控制。
“知不知道為什麼找你?”民警現場問。
“知道,我殺了人。”男子答。
“你殺了誰?”民警又問。
“一個女的。”男子答。
“怎麼殺的?”民警接著問。
“用刀捅的?”男子答。
“捅人的刀呢?”民警繼續問。
“丟在大東門垃圾桶裡了,連包包一起丟了。”男子答。
情節全部對上,是婁亞剛無疑!
到案後,婁亞剛交代,他凌晨作案後從武南機務段搭載到湖南株洲的貨運火車,6月29日晚下車後,又搭載了一輛山西至廣東的貨運火車到貴陽停留了兩天,隨後,他又搭載貨運火車到遵義、返回貴陽、到六盤水。在六盤水以撿拾垃圾為生,夏天露宿公園,9月以後在南環路附近的大營五組找了一間廉價出租屋,月租僅160元。
被抓捕歸案後,婁亞剛一直被羈押在武漢市第二看守所,等待審判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