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櫃裡的秘密

[ 傳奇故事 ]
這是個難得而愜意的早上,讓每天都很緊張的張志身心得到了徹底放鬆。

  站在陽臺上,他眺望遠方,對面是一所學校的操場。他將目光停留在一個年輕女子身上,要知道,早起的年輕如今像一樣稀少了。

  女子梳著馬尾辮,一甩一甩的,身材勻稱,跑起來很是輕盈。而跟在她後邊的是一位男子,中等身材,戴著一副眼鏡。他們離得不遠也不近。有時,男子超越了女子,也不見他們怎麼說話,看來他們並不熟。

  也許他們來跑步,是另有目的,那就是彼此有好感,而跑步成了他們接近對方最好的方式。張志想到這兒,不禁搖了搖頭,自己總是有些職業病,喜歡分析推理,這對跟自已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他的推理很到位。經過幾個星期的觀察,他發現操場上的這對年輕男女已經開始並肩跑,而且還有說有笑。還有一個新發現,原來他們竟跟張志同樓,只是在另外一個單元居住。

  本來,這件事已經被他漸漸淡忘,忽然有一天,那個戴眼鏡的男子在樓棟口等著張志,他自稱軒寒,急切地說:“有人了,請你幫幫忙。”

  張志有點吃驚:“失蹤去報案,找我幹啥?”

  “我報了案也沒見有效果,他們說那些刑事案件都查不過來,現在女孩動不動就玩失蹤,其實就是跟男友生氣離家了幾天,這種情況多了。我知道你是,在電視裡看到過你辦案。”軒寒一口氣說了好多。

  “失蹤者是誰?跟你是啥關係?你發現她失蹤前有什麼異常嗎?”張志得到別人的誇獎,心裡有點得意。

  “我擔心她已經遇害了。她叫小璐,是我對門的,要說關係,那就是一起跑步而已。”

  “啊!”張志對軒寒說的話很是驚訝,失蹤的就是那個梳著馬尾的女孩。原來他們只是鄰居而已。

  “她的男友經常毆打她,半夜裡經常會聽到她的哭聲。”軒寒嚥了下唾沫,解釋說,“他們是兩個月前搬到這裡的。我和她都有晨起鍛鍊的,後來就這麼認識了。”

  “帶我去看看。”張志認為他提供的情況還是有價值的。他跟局領導請示了一下,領導說正好還沒足夠的人手,就讓張志全面接手這件事。

  張志現在是實習警察,在警官學校成績優秀,幾個月來跟著實習出警也掌握了不少實踐經驗,他相信這個普通的失蹤案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當他敲開小璐家的門,一個邋遢的男人睡眼惺忪地站在他面前,顯得很不耐煩:“敲啥敲,有啥事,快說。”張志亮了下警察證:“有人報案說有個叫小璐的女子失蹤,來了解下情況。”

  “操,哪個人吃飽了沒事撐的?”他罵了句,就想關門,被張志擋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職業?和小璐是什麼關係?”

  見擺脫不了張志,邋遢男只好回答:“我叫彪子,是做工地承包的。小璐是我的女。”說著,他狠狠地盯了一眼張志身後的軒寒。

  張志進屋檢視,屋裡雜亂無章,幾張小璐的照片貼在牆上,桌子上還有幾個空啤酒瓶子。張志掀開衣櫃,裡面有女人的衣服,鞋架上幾雙女鞋擺著。他拿出準備好的紙和筆:“在小璐失蹤之前,你和她吵過架嗎?”

  “沒,我們感情好著呢,她是外地女,在這兒無親無故,我很照顧她。”彪子一口否認。

  “你撒謊,你經常打罵她!”軒寒本來在一旁默默無語,見彪子這個態度,忍不住大聲吼道。

  “你閉嘴,要不是因為你,我能打她嗎?你個臉,竟勾引我女朋友。”說著,彪子上前就要揍軒寒。

  “住手!”張志哪能看著他,來個擒拿術,制止了他,心想看來這裡有文章。果然不出所料,據彪子講,軒寒和小璐在操場上認識後,經常來找她,其實是看上了小璐。有一天,他出差回來,見到軒寒和小璐獨處一室,舉止很親呢,一氣之下和軒寒扭打起來,小璐就是在第二天離家出走的。彪子恨恨地說:“小璐一定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才離開的。”

  軒寒急得臉一陣白一陣紅,對張志辯解說:“在我沒認識小璐之前,就聽到晚上他打女人的聲音,小璐也經常被打得半夜哭泣。後來,我們熟識後,我勸她離開這個暴徒。她說也曾想要離開他,但他如果離開就殺死她,她不敢。那天她敲我的門,說廚房的打不開了,讓我幫下忙,我就過去了,沒想到彪子正好回來撞見……”說到這兒,他眼睛裡閃出一絲疑慮,嘴裡冒出一句讓人聽了心驚肉跳的話,“我懷疑彪子殺了小璐!”

  彪子聽了火冒三丈:“你有啥證據?”“我有。”軒寒舉了舉。

  軒寒的手機裡存著小璐捱打後各種瘀傷的照片,慘不忍睹。張志看了不禁搖了搖頭,彪子卻將嘴撇到南天門:“你法盲啊,這最多屬於暴力,根本就不是什麼證據。”

  “可這說明你性情暴虐,那天你發現我們同處屋簷下,便忍無可忍,一氣之下殺了小璐。否則,小璐失蹤這麼多天,你為何不報案?”軒寒說得義正詞嚴。

  張志認為軒寒分析得有道理,可彪子眼神裡卻沒有絲毫怯怕之意,他對張志說:“她什麼東西也沒拿走,估計過幾天就回來了。”

  “她在這個城市無親無故,會去哪裡?”張志反問他。

  這一問彪子不吭聲了。張志根據彪子提供的小璐幾個親戚的號碼,打過去一問,都稱沒有見過小璐。

  軒寒攥緊了拳頭,怒氣衝衝地看著彪子。此時,彪子也有點兒冒汗了,他對軒寒說:“你懷疑我,我還懷疑你呢。你憑啥這麼關心小璐?”

  “算了,算了。”張志不想再聽他們爭吵,“我回去交筆錄了,以後有什麼新情況及時跟我說,另外我也注意下全市有沒有無人認領的。”聽到最後,他倆都不吭聲了。

  此後幾天,軒寒倒是不來追問,反而彪子很上心,每天都堵在路口等張志,詢問有關失蹤案的最新進展。張志查詢了一些無名屍體,但經核實都不是。

  這天早上,張志被彪子攔住,他神色慌張:“張警官,我懷疑小璐並沒失蹤。”張志忙問:“你有線索了?”

  “是的,小璐很有可能就在軒寒家。”彪子一臉嚴肅地說。

  張志聽了大惑不解:“怎麼回事,你細說說。”

  “昨晚,我喝多了,想起小璐和軒寒親暱的樣子就想找他撒氣,可走到他家門口,聽到他在屋裡的說話聲,口吻好像是跟很親密的人講話。可他平時沉默寡言,也沒見他領過女人回來啊。

  “我就去砸門,半天他才開,強行進去後,發現門口有雙女高跟鞋,跟小璐穿的一模一樣。我見客廳沒人,就想去臥室檢視。可軒寒死命攔著,我勁頭大,還是衝進去了,但沒有見到人,可分明在我沒進去之前還有講話的聲音。他一定是將小璐藏起來了。軒寒這時說我私闖民宅,要,因為是半夜,吵醒了很多鄰居,我只好退了出來。”彪子一口氣說完,又著急地說,“你趕緊去檢視一下吧,我怕小璐被他轉移了。”

  張志把手一揮,說:“走,看看去。”

  軒寒的家是三室一廳。據他講這是給他購置的,已經住了三年。室內打掃得整潔,不像單身男子的居所。而軒寒本人端正有禮,文質彬彬,張志對他的印象一直很好。對於他們的來訪,軒寒顯然在意料之中。他拿起那雙高跟鞋,對彪子說:“這雙鞋是我前任留下的,後來……就一直放在了鞋架上。”說到這兒,他目光低垂,像是想起了不如意的往事,陡然提高了聲音,“你看看這雙鞋,已經有年頭了。”

  張志看了看,果真,鞋尖處皮子有裸露的地方,鞋跟也磨損得厲害。這時,鞋裡面忽然掉出兩節女人綁頭髮用的彈性皮筋。軒寒見了連忙撿起來,放在了一邊。這雙鞋由於經常打油護理的緣故,不細看真像新的一樣。

  因為有張志在,彪子已經將三居室轉了個遍,他甚至趴在床底看了看,最後只好對張志搖了搖頭。可他還是質問軒寒:“你一個大們大半夜跟誰說話,還說得那麼肉麻?”

  軒寒的臉有點發紅,囁嚅著說:“昨天想起是前任女友的生日,就不知不覺地自言自語起來。”

  彪子聽了“呸”了一聲,鄙夷地說:“沒想到你還有這愛好。”

  或許軒寒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不妥,不自覺地摸了摸脖頸上掛著的一個骨質。其實,張志也已經注意到了這個骨質項鍊墜。骨質墜是一節小棒骨,發著幽幽的亮光,骨質中的小細孔依稀可見。顯然,是經常摩擦它的緣故。

  “你是做什麼職業的?”張志看著這個掛件,忽然想起在警校學過的犯罪心理學中的一段話:犯罪人的心理有外露的也有隱藏的,通常可以透過他們的言行,或者是一個不起眼的細節,顯示出他們的犯罪性格及破綻……因為軒寒看外表文質彬彬,穩重有內涵,但脖子上卻掛著這麼個骨質掛件,有點不搭。這也可以顯現他內心有狂野的一面。 軒寒掏出工作證:“我在博物館工作,是名骨骼製造師。”

  哦,這就不足為奇了。張志點了點頭。

  他又環顧了一下屋裡的擺設。洗漱臺上有兩個牙刷杯,還有一些女人的化妝品,他隨手拿起來,竟是今年的日期。他來到廚房,裡面打理得井井有條,碗筷也是洗刷得乾乾淨淨。而臥室裡,擺放著雙人枕頭。可以這麼說,這裡完全是有女友的。

  張志開啟衣櫥,兩個衣櫃裡,分男裝和女裝擺放著,只不過女裝看起來過時了些。

  面對張志冷峻的目光,軒寒面顯尷尬,臉上滲出了汗珠。這些隱私曝光,讓他很沒面子,他一個勁兒地解釋:“這些都是我前女友的,我不想失去她的氣息。”

  彪子聽了,嘴裡擠出兩個字:“變態。”

  張志又將目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照片裡是一個著的女孩。“她就是你的前女友?”張志指著照片問。軒寒點了點頭。

  警局裡,張志查詢著一年來的失蹤者檔案,因為他看到軒寒的前女友就在失蹤者名單之列。檔案記載,這個失蹤案至今未破。

  在一個夜晚,張志叩響了軒寒的門。老半天軒寒才從門裡探出頭,很不愉快地問:“張警官,我都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張志強行推開了門,徑直奔向臥室。軒寒生氣地說:“警察也不能隨便闖民居啊。”

  “我懷疑你跟一宗失蹤案有關。”張志大聲說著,並掀起了鼓鼓囊囊的被子,裡面只是枕頭,並無人影。張志又來到大衣櫃前,開啟櫃門,仔細搜查裡面的女式衣服。忽然他摸到一件衣服裡面有硬物,掀開一看,只見一副人形骨架立在裡面。他將人形骨架拿了出來,冷冷說道:“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軒寒此刻滿臉通紅,不知所措,雙手不斷地蹭著衣褲,低聲說:“我喜歡收藏骨頭,因為職業的關係,每天都會與各種骨架打交道。”

  “所以你就拿了副骨架回來?你騙誰呢?還不老實交代!說,這到底是誰的?是小璐的,還是你前女友的?你不說,等我拿回去鑑定也能弄個清楚。”

  “啊!”軒寒聽到這裡,身子軟了下來,不停地擦著額頭的汗,呆立不語。經過仔細搜查,張志在陽臺的一個摩托頭盔裡,竟掏出一個頭!

  軒寒見此,精神徹底崩潰,只見他搶步上前,一把將骷髏頭摟在懷裡,嘴裡不停地叫囂:“不許你碰她,她是我的,是我心愛的女友。”

  隨後,他熟練地將骷髏頭安裝在人形骨架上,並在骨架腳上穿上了紅高跟鞋,鞋裡面的皮筋派上了用場,和骨架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軒寒呈現出一副和骨架跳舞的姿勢,眯著眼睛,慢慢訴說著:“這是我的前女友,我非常愛她,非常愛,但我發現她有出軌行為後,氣急敗壞中用枕頭捂死了她。我知道無論屍體丟在哪兒,警方都會很快發現並破案,我就想起我做的骨骼標本,就採取那樣的手段……”他邊說邊將臉貼近了骷髏,嘴裡喃喃著,“我離不開她,我想一輩子都陪伴她,我會終生不娶,我會讓她。”

  “你真是殺我表姐的兇手!”房間裡有人悲憤地喊道,說話的居然是失蹤多日的小璐,後面跟著彪子。

  軒寒看到他們,明白了一切:“原來你早就懷疑我,可一直沒有證據,是不?”

  “是的,但沒想到你會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多虧了張警官。”小璐眼含淚水,“我和表姐五年沒有見面了,一年前得知她失蹤的訊息後,覺得凶多吉少。懷疑你後,故意跟你套近乎,接近你,但都沒發現什麼異常。不過我常聽到你自言自語的聲音,還叨咕著我的名字,我還以為你家裡有個隱蔽的地方,將我的姐姐鎖在裡面。所以就和彪子上演了這出失蹤案,只不過沒等彪子報案,你卻主動報案了。”

  “怪不得我總感覺你身上有你表姐的呢。”軒寒神情沮喪地垂下頭,又不甘地問張志,“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並沒有將她放在衣櫃裡,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志指了指地板說:“你經常和她跳舞吧,地板有很多劃痕,這劃痕自然讓我想起了門口的高跟鞋,所以我覺得高跟鞋這件事上你沒有撒謊。而這個“人”也一定存在,但看力度並不重,這間房在六樓,不可能有夾層,也不可能裝下一個大活人而毫無聲息。並且,那天我在衣櫃裡發現了一個東西。”說著,張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透明袋,袋子裡是一小節人的指骨。

  他繼續說:“我回去做了鑑定,是個女人的小指,由此,我便懷疑上了你。至於你到底將她藏在什麼隱蔽的地方,我想,你經常將它擺放出來,那一定還是在屋內。所以,今天我來了。”

  事情大白於天下,軒寒無話可說,他急衝到陽臺上想跳樓,被張志一把抱住:“會制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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