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靈木莊
車子翻過兩座山頭,周偉看見遠處隱約現出一座村莊。山上嵐霧環繞,車窗上蒙上一層水汽。周偉指著那個村莊問:“林教授,那就是靈木莊?”
坐在前面的林教授回過頭說:“是啊,你別看它隱在這山裡,卻是縣誌裡記載的當地歷史最悠久的村莊,具有很高的歷史研究價值。這可是我花了好長時間才爭取下來的。我們一定要把這次的課題做好。”
蘇麗一直沒有說話,也許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大山,她的表情流露的更多是驚奇。周偉一直不相信,這個身形弱小的女孩竟然會是醫學系的高才生。
看那樣子,也許,她連手術刀都抓不穩吧,想到這裡,周偉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車子終於到了靈木莊,周偉看見在莊外放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長形物體,上面用白色的塑膠單子遮蓋著。
“那些是什麼?”周偉不解地問道。
“哦,那是靈柩。靈木莊的習俗和別的地方不一樣,親人死後,他們便把裝過親人屍體的靈柩擺放在莊邊,意思是親人雖然死了,可他的音容還在。縣誌裡記載過靈木莊這種奇怪的葬禮,沒想到是真的。”林教授說道。
看著那些靈柩,周偉心裡不禁一寒。忽然,他看見在那些靈柩中間竟然站了一個人,是個老人,穿著黑色的棉布衣裳,冷冷地看著周偉。
“那,那裡有人!”周偉慌忙喊道。
“哪裡?哪裡?”林教授轉頭問道。
周偉愣住了,剛剛瞪著他的那個老人竟然不見了。周偉的頭皮一下子炸了起來。
“一個大男生,疑神疑鬼的。”蘇麗冷笑一聲說道。
周偉一聽,不禁來氣,卻又不好說什麼。
車子停了下來,一個男人向他們走過來:“你好,你是秦縣長說的林醫生吧!我是村長王喜貴。”
林教授笑笑說:“你好,王村長麻煩你了,這兩個是我的學生。”
周偉和蘇麗向他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一進靈木莊周偉便覺得渾身不舒服。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一樣。
王村長帶著他們來到了自己家裡。周偉把行李放了下來,抬眼打量了下週圍。王村長的家是那種典型的農家小戶,牆上掛滿了成束的玉米。王村長進屋端了三個碗,提著一個暖壺走了出來。
“來,林醫生。喝點水吧。”王村長把碗放到院子裡的石桌子上。
這時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從旁邊屋子傳了出來。林教授看了看王村長問:“家裡有病人?”
“林醫生,真厲害。是我老婆,老毛病。怕風,又傳染。所以一個人在裡屋住著。”王村長笑笑說道。
林教授一聽,把碗一放,說:“那我看看去吧。”說完,站起身往裡屋走去,王村長慌忙跟過去。
周偉真的有點佩服林教授了,單憑一聲輕微的咳嗽,便能聽出有病。
王村長的老婆坐在床上,整個身子被衣服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兩個眼睛。看見林教授,顯得有點慌亂無措。
“林醫生,這病傳染。還是不看了吧?”王村長訕訕地說道。
“沒事。來,嫂子,讓我看看。”說著,林教授坐到床邊,拉住王村長老婆的手。村長老婆卻叫了一聲。迅速把手縮了回去。短短的一瞬,周偉還是看見她胳膊上有幾塊明顯的疤痕。
“這,她見不得生人。”王村長抱歉地說道。
“那,那以後吧。”林教授有點尷尬。
出門的時候,一個念頭猛的閃過周偉的腦子,剛剛王村長老婆手上的那幾塊疤痕,像是屍斑!對,應該是剛剛形成不久。想到這裡,周偉不禁一驚。他轉頭又往裡看了看。村長老婆正直直地看著他們,目光冰冷懾人,周偉慌忙走了出去。
2.夜半歌聲
周偉看了看錶,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林教授還沒回來,吃飯的時候,王村長過來喊他們去喝酒。周偉不善飲酒,便推辭了。誰知道蘇麗竟然也跟著去了,只剩周偉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間裡。
窗外,天已經黑了。遠處亮著些許燈光,周偉這才發現自己住的地方竟然在靈木莊的最西頭,離莊邊還要一段路程。
“啊,呀呀。叫聲張生,你聽好……”突然一聲淒厲的女聲傳進了周偉的耳朵,周偉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他走到門邊聽了聽,外面除了呼呼的風聲,再無其他聲音。
難道聽錯了?不可能啊!周偉想著,開啟了門。
一個女人臉上畫著戲妝,紅色的染料塗在嘴上,愣愣地看著開門的周偉。周偉呆了幾秒,接著驚聲喊道:“你,你是誰啊?”
那個女人忽然笑了:“張生。”說著向周偉走過來。
周偉往後退了一步:“你,你他媽的誰啊!”說完一把推開那個女人,瘋了一樣往莊裡跑去。
周偉撞開村長家門時,林教授正和王村長告別準備離去。看見周偉狼狽的樣子,不禁愣住了。
“鬼!不,一個神經病女人……我,我……”周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周偉,你怎麼了?慢慢說。”林教授扶住周偉說道。
聽完周偉的敘說,王村長笑了起來:“實在不好意思啊!忘了和你說了,那個是劉寡婦。她的丈夫兩年前去靈木山採藥材,不幸摔死了。後來,她就瘋了。每天晚上胡亂唱戲,你別見怪,她沒有惡意的。”
聽完王村長的話,林教授拍了拍周偉說:“沒事的。看把你嚇的。”
回去的路上,周偉問林教授:“怎麼不見蘇麗啊!”
林教授說:“蘇麗晚上睡在王村長的老屋。”
周偉心裡不禁有點敬佩蘇麗,想不到那樣弱小的一個女生,膽子倒挺大的。
周偉想了想低聲說道:“林教授,我總覺得這裡不對,好像邪的很。”
“有什麼不對?”林教授問道。
“還記得那個王村長的老婆嗎?你幫她看病時,我無意中看到了她手上的斑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是屍斑,看情況才剛剛形成。”周偉說道。
“你,看清了?”林教授停住了腳步。
“千真萬確,我主課是外科。那真的是屍斑,因為剛剛形成不久,所以還是墜積期。”周偉堅定地說道。
“周偉啊,你知道麻風病嗎?”林教授看看他問道。
“知道啊。”周偉點點頭說。
“麻風病最初的形成是從面板上開始擴散的,它的擴散和屍斑的擴散很像。我能感覺出,王村長的媳婦可能得的麻風病。你想,如果那是屍斑,她還能和我們說話嗎?”林教授笑笑說道。
周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也許,是我多想了。不過,這裡真的挺那個的。”
“我們學醫的,如果對什麼事情都畏首畏尾的。怎麼能成就事業呢?再說,如果這裡真有危險的話,秦縣長也不會讓我們來的。”林教授說道。
周偉沒有再說話,他看了看遠處,夜裡的靈木山遠遠看去,像一個張著大嘴的恐怖怪獸。周偉覺得,靈木莊一定不會是想象的那樣簡單。.
3.靈牌
第二天中午,吃過飯後,林教授帶著周偉和蘇麗在靈木莊的村口義務為村民看病。王村長高興地站在村口敲著鑼,村民排著隊,一個接一個地看。大部分都是一些感冒咳嗽的小病。周偉無聊地坐了一會,然後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村民都跑到村口看病了,偌大的靈木莊此刻顯得有點冷清。周偉點了根菸,漫無目的地走著。
“啊,救命!”突然,有個聲音從旁邊一個房子裡傳了出來。周偉一愣,聲音似乎是個女的。想到這裡,周偉提步走了進去。
屋子大概沒有人住,裡面一股灰塵的味道,周偉不禁打了個噴嚏。他撥了撥眼前的蜘蛛網,向裡面喊道:“誰?誰喊救命啊!”
周偉看了看裡面,好像是個祠堂,他猶豫了一下,往裡走去。旁邊有一道門,周偉伸手推開一看,登時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一張桌子擺在周偉面前,上面大大小小地擺了幾百個靈牌。中間一個靈牌上寫著,村長王喜貴之靈位。那幾個字清晰地闖入周偉的眼裡,幾秒後,周偉“啊”的一聲跑了出去。想起王村長老婆手上的屍斑,那個站在靈柩裡的老人,一切的一切,周偉不敢再想下去,只有一個念頭——跑。
周偉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口,顫抖地喊道:“快,林教授、蘇麗,快走,這裡的人,都是死人。”
林教授愣住了,他看著周偉說道:“你怎麼了?周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