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禪開啟門鎖,一股黴味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地下室有一個窗戶,是那種在外面看緊貼地面,在裡面看緊貼屋頂的窗戶。窗戶一半露出地面,一半埋在土裡。
蘇禪沒帶行李,所有東西都要重新置辦。他不方便拋頭露面,於是他把錢交給了房東,說:能不能麻煩您幫我置辦一套行李,再買一些泡麵香腸什麼的?蘇禪說著又從衣兜裡掏出了一百塊錢遞給房東。
見到好處,房東眉開眼笑地答應了。
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嗎?蘇禪問房東。
五號房住著一個女人,她是個酒吧歌手;七號房住著一個男人,是搞房地產的商人,其他房間沒有人。房東回答說。
搞房地產的商人會住這種地方嗎?這很奇怪。蘇禪的心中立刻充滿了疑惑,但他並沒有問出口。畢竟他只是在這裡暫住幾天,風頭一過他就離開這裡,離開中國了。
沒別的事我就走了。房東笑著說,你要的東西我馬上就去超市買。
看著房東的背影,蘇禪突然來了興致,他問:你怎麼不問我是幹什麼的?
房東轉過身
看著蘇禪,詭異地笑了,他神神秘秘地說:我會知道的。蘇禪看著他詭異的笑容,莫名地打了一個冷戰。
一顆頭
房東把行李置辦好了。
蘇禪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手裡的現金快用完了,如果東哥不盡快把錢打給他,他只能藏在這個狹窄髒亂的地下室。他盯著手機,想給媽媽打個電話,也不知道醫院有沒有繼續給媽媽用藥,猶豫了一會兒,他又搖搖頭把手機放下了。
這個寂靜的夜裡,他很害怕,他
想起了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臨死前的表情。刀子在他的肚子處進進出出,把他的肚子捅出了很多血窟窿。他臨死的時候還瞪著蘇禪,怨恨的目光夾雜著邪惡的種子發射進了蘇禪的體內。那是蘇禪一輩子都忘記不了的表情,每到深夜他都會想起,男人那駭人的眼神是他夜夜都會恐懼的夢魘。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女人跪在地上哭著懇求他不要殺她。
人性已經被鮮血染紅了,當時的蘇禪只想到了東哥說的話: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你不是需要錢嗎?你幫我殺了這個女人,我就把二十萬都給你,這些錢不僅能治好你母親的病,剩下的還夠你母親享享清福呢。蘇禪滿腦子都是自己臥病在床的母親,他咬咬牙,再次揮起了刀子。最後女人也死了,他還按照東哥的要求,把女人分屍了。
為了錢,蘇禪從一個學生變成了一個殺人兇手,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個禽獸。
恐懼讓人失眠,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不知過了多久,蘇禪被一陣毫無規律的聲音吵醒了。那聲音來自窗外,像是什麼東西正在被拖拽,在地上磕磕絆絆地行走時發出的聲音一樣。聽著這個聲音,蘇禪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恐怖的畫面:濃重的夜色下,破爛的舊樓旁,一個女人拖著一個男人的屍體鬼鬼祟祟地走著。那個女人回頭笑了一下,蘇禪看見,那赫然是被自己殺死的女人,她的頭禁不住抖動,從接縫處斷了開來,掉下來滾到了她拖著的屍體旁,再看她拖著的屍體,那赫然是蘇禪自己。
蘇禪被自
己的想象嚇了一跳,他使勁晃了晃腦袋,把他想象出的恐怖的畫面甩出腦海。他爬起身體,把眼睛貼上了窗戶,他要看看是什麼東西。什麼都沒有。
蘇禪正要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一顆人頭赫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沒有人
蘇禪驚叫一聲跌坐在床上,冷汗像斷了線的珠子自他的額頭流了下來。剛才蘇禪無意之中跟那顆女人頭對視了一眼,那一眼足以讓他心驚肉跳。
我知道你的秘密。沒等蘇禪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隔壁突然傳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蘇禪嚇了一跳,誰知道誰的秘密?
這接連而來的驚嚇讓蘇禪的頭皮都炸了,他冷靜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很小心。他仔細地聽著,似乎要抓住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
過了一會兒,那個聲音又說:你別以為你把我藏起來我就不能出來了。誰把他藏起來了?
這個古怪的聲音令蘇禪想起了房東的話:五號房住著一個女人,她是個酒吧歌手;七號房住著一個男人,是搞房地產的商人;其他房間沒有人。剛才說話的聲音是一個男聲,蘇禪確定那個聲音是住在七號房的房地產商人發出的。
那兩句話是說給誰聽的?蘇禪想悄悄走出去看一看,那個商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住在地下室這麼簡陋的地方。他開啟自己的門,剛剛邁出一步,背後有人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