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連家裡的幾間故居也毀於戰火當中,此刻早已是家破人亡無依無靠。無奈之下他看大悲庵雖然已經破敗不堪,但是好歹還能遮風避雨,於是便暫時住在大悲庵的後樓裡。平時無事就在前殿開了個私塾,日常給七八個童子教書授業用以餬口。
他的學生都是附近村裡的兒童,家中以務農為生,也沒什麼餘錢,所以不交學費,只是輪流每天由一個學生管飯,雖說是粗茶淡飯,但也總比活活餓死強。大悲庵經歷數年戰亂,早已沒有僧人,除了他們師徒幾人之外再無旁人,寺廟前後左右都是青山,山上荒墳叢立,還有很多來不及掩埋的棺木就暴露在野外。
一日黃昏時分,幾個學生已經下學回家。吳生閒來無事,於是出了寺外站在山坡上遠眺風景。此刻夕陽西下,晚霞似火,重巒疊嶂,暮色蒼茫,好一幅如畫美景。吳濤正看的心曠神怡如痴如醉,忽然發現後山山坡上有一個身穿白衣之人在匆匆行走。吳濤見此情形心中不僅有些納悶,因為此時眼看天色將暗,後山之上又素來無人居住,怎會有人在這荒郊野嶺行走?就算偶有人至此,難道他不怕山上的財狼猛獸麼?吳濤心中疑惑便一直緊盯著這白衣人,想看看他要到哪裡去。只見此人行走如風腳步飄忽,走到一棵松樹下就一閃而沒了。
吳生見狀大為訝異,以為自己一時眼花,想要仔細再看卻又因為天色已晚看不甚清,於是只好滿腹狐疑的回到後樓休息了。第二日夕陽斜下,吳生依然站在寺外遠眺群山,沒想到天色漸暗之時又見昨日那個白影在林間迅疾行走,這次仍是徑直到那棵松樹下就消失不見了。吳生見見狀心中大惑不解,心想這荒山野嶺之上,尋常之人晚上連門都不敢出,可是又有什麼人晚上還在這裡行走,莫不是強盜賊人之流?他素來膽大,於是有心想去看個究竟,只是抬頭一看天黑路暗烏雲遮月,心中只好作罷,轉身回到後樓早早休息。
第二日清晨天剛發亮,吳生趁著學生們還沒來上課,匆匆直奔後山而去。他氣喘吁吁披荊斬棘的走了一盞茶的時刻,終於來到後山山坡上。放眼望去此地除了茂密的樹林和十數個荒墳之外卻並無什麼異常,待他走到白衣人消失的那顆松樹下一看,卻見一具黑色的棺木正停放在地上,周圍的野草已有齊膝深了,看樣子已經停放了一段時間,但是經歷風吹雨打卻並沒有腐朽。吳生看見棺木不由心中尋思到:這作怪的莫非是它?可是他圍著棺材仔細看了一圈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他不僅又想起那個身著白衣之人,心裡更是疑竇叢生,百思不得其解。
正琢磨著要不要先回去再說,突然見腦子靈光一閃:易經上說:白者金象也,莫不是強盜賊人將偷搶來的金銀藏在這個棺材之中用以掩人耳目?若是果真如此的話,這可是上天垂憐我貧困潦倒要讓我發一筆橫財了?心下越想越真越想越喜,不由心癢難搔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開啟棺蓋。結果伸出雙臂使勁推得幾下,棺蓋卻紋絲不動。他仔細檢視四周卻並無釘隼的痕跡,心中難免有點沮喪。
抬頭看去此刻已經日上竿頭,學生門馬上就要來上課了,無奈之下只好悻悻而歸。這走了一路卻想了一路,最終決定待晚上帶上一把斧頭再來,用斧將棺木劈開,那時金銀財寶盡歸我有,豈不快哉?心中想法已定,當下腳步如飛回到殿中,給幾個學生草草上完功課。等用過學生送來的晚飯,他就站在寺外山坡上觀看,待到天色擦黑,那白衣人果然又象前晚一般一閃即沒。他眼中看得真切,心中暗喜道時機到了,於是帶上斧頭直奔後山而去。
當夜皓月當空,清風徐徐。吳濤趁著月光如鏡,一路如同腳下帶風,順著山間小徑片刻之間即來到了後山松樹下。他先是坐在地下背靠松樹喘了會氣,待養足精神後方才站起,手拿斧頭走到棺前,使足全身氣力照著棺蓋便砍了下去。只聽哐的一聲,震得山谷嗡嗡作響,棺蓋上隨之裂開了一條寸許長的縫隙。吳生見狀更是來了精神,當下雙手不停,連續砍了下去。
只聽匡匡沉悶之聲不絕,在周圍山中迴響,驚起四周飛禽無數。他連砍得十數下,眼見縫隙越來越大,終於在棺蓋上砍開了一個直徑約一尺的大洞。吳濤見這個洞口大小足以伸進雙手取出裡面的東西,於是扔下斧頭,急不可耐的走到棺前從洞口看了下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將他嚇了一跳。只見頭頂明亮的月光從洞口照下,正照在一張綠瑩瑩的臉上,這張怪臉肌膚乾澀唇無鬍鬚,雙眼緊閉口齒微張,正是一具身著白衣的年輕男性死屍,而最詭異的是這身白衣和吳濤前幾晚看到之人所穿的白衣依稀相似,這一下登時讓他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雙腿一軟蹬蹬兩步就坐在了地下。
片刻之後他發現棺中並無動靜,這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著自己怎麼這麼倒黴,原以為棺材裡是金銀財寶,沒想到卻真是一具屍體,莫不是上天在戲弄他不成?可是轉念一想,也許棺中這具死屍入殮的時候有很多金銀財寶陪葬也未可知,反正來也來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將手神進去摸索一下,或者有什麼錢財寶貝也未可知。想到此處,他咬緊牙關站起身來,走到棺前俯身下去,幾乎和屍體臉對臉,戰戰兢兢的將雙手伸了進去,想摸摸看屍體旁邊可有什麼值錢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