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急促的聲響傳過來,像是有人不斷在抓撓天花板,越來越近,驚醒的舒華轉頭瞥見窗簾的縫隙處,有眼神的波光一轉。她嚇得驚叫一聲,彈跳過去想看個究竟,只見窗外沉沉的黑暗連成一片,她忙拉嚴窗簾,轉身走向衛生間。
嗒嗒嗒的聲響更清晰了,就來自衛生間的天花板。一股寒氣自腳底冒起,漸漸包圍了舒華的身體。她忙摸向牆上,只覺得溼漉漉的一片,卻找不到電燈開關。這時,臉上一涼,她用手背去揩,發覺也是水,而且越來越多,自上而下,水流中一隻長滿角質的手掌,一下子掩住了她的口鼻。
舒華猛地醒過來,發覺是個夢,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定下心神起床,她先去了洗手間,看看來水沒有,昨晚停水了。由於換了新工作,她剛搬到佳玉花園一號樓506。
擰開水管,謝天謝地,白花花的水歡暢地流到了洗手盆裡。可關水龍頭時,水聲只減弱卻未消失。
看到水龍頭不再滴水,舒華想起噩夢,皺了下眉頭,她聽出水聲來自樓上,頓時釋然。但直到舒華出門上班,嘩嘩的水聲依然不絕於耳。一定是水龍頭忘關了,舒華決定去提醒下樓上的鄰居。到了606,按門鈴,發現沒有通電,舒華覺得很奇怪,又敲門,足足敲了三分鐘,門裡沒有任何動靜。
是不是上班去了?糟了。這水要流到什麼時候了。這時候一個老太太從旁邊的一扇門裡伸出頭來問,這家沒住人呢,你是不是找錯了?言畢關上門回屋了。
舒華很不解,她走到樓下,剛好碰見物業的工作人員在巡視,便講了下情況,他表示馬上聯絡業主,舒華就放心地上班去了。
下班回家,水聲果然沒有了,但是到晚上,水滴聲又響了起來,舒華想,現在鄰里關係真是淡漠,明明有人住在這裡,鄰居居然都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正在做瑜伽的舒華聽見門鈴響,開門見一高大英俊的陌生男人,開口介紹說自己是樓上606的業主,物業昨天打電話給他說了水的事,可是來之後並沒有發現水龍頭開著,就來問問舒華。
正暗自欣賞面前這養眼的男人的舒華一下子愣了,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也許是管道的聲音,沒事,我就是問問。男子很善解人意,最後邊告辭邊說,我們還沒搬過來,房子一直空著,我想也不可能有人開水龍頭啊。
隨著門砰的一聲關上,舒華的心猛地揪了起來,樓上果然沒人住,那每晚的滴水聲從何而來?
舒華馬上跑到衛生間,她恍惚已經不能確定剛才是否還聽見滴水聲,此刻卻是死一般的寂靜。她想起夢裡那隻帶著角質的手,有些不寒而慄。
這個夜晚,舒華開了所有的燈,她守在洗手間門口,死死盯著天花板,絕望而恐懼地等待著水聲再次響起。可滴水聲再也沒有響起。
舒華堅持到半夜,迷迷糊糊爬上床。突然,頭頂的天花板上,鞋子摩擦地板的聲音漸起,像有人在散步。
一定是幻覺,要不,就是隔壁房間的動靜。舒華安慰著自己,這個時候,一顆彈珠叮噹落地,並且跳躍不斷,聲音清晰鮮明,就來自頭頂
舒華被折磨得幾乎要崩潰,這小區是有些偏僻,也曾聽人說,附近有個亂葬崗舒華不敢想下去了,真倒黴啊,才搬過來一個月而已。
天光大亮時,舒華勉強睡了一會兒,起床後她決定先跟樓上業主談談,想起男人英俊的面容和斯文的舉止,昨夜的恐怖似乎在清晨的陽光裡消融了不少。找了個理由,舒華從物業那裡要到了606業主的電話。很快撥通,男人磁
性的聲音在電話裡格外好聽。有什麼事情嗎?他問。舒華覺得電話裡不好講,就問男人有沒有時間見面談。男人猶豫了一下,說自己正在外地出差,下週才能回來。到時候我去找你,行嗎?
舒華愉快地答應了,忽然覺得樓上即使鬧鬼,也未必是壞事吧。
這幾天晚上倒是平安無事,週末的上午,舒華在電梯裡碰見幾個搬家電的工人,幫他們按電梯的時候,順便問了下是去哪個房間?
606。舒華一愣,忙問:搬家嗎?工人點頭稱是。舒華走出電梯,腳步格外輕快,看來這個男人已經搬過來了。舒華等他約自己,等了兩天,一直沒動靜。她心裡有鬼,又不好主動去找。
週一下班,心事重重的她到電梯間,發現電梯停運在維修,好在樓層不高,就轉到樓梯間爬樓。
舒華把腳步放得重重的,樓梯間並沒有變亮,看來是燈泡壞了。走了兩層,她覺得身後傳來了細微的聲響,猛然轉頭,什麼都沒有,再轉回來,沙沙的聲音又開始響起。
舒華心跳加速,低頭快步上樓,這個時候,在樓梯的拐角,她用餘光捕捉到一個黑色的身影。舒華尖叫一聲,飛速往上跑,出了樓梯間,明亮的燈光絲毫沒有減弱她的恐懼,她顫抖地把鑰匙插進鎖孔,卻怎麼也開不了門。
就在這個時候,門緩緩地從裡面開啟了,沒有一點思想準備的舒華幾乎癱倒,卻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問:怎麼是你?606的英俊男人像個天使一樣出現在眼前,舒華這才發現,自己走錯樓層了。
不知道該恐懼還是該驚喜,舒華想,一定是自己潛意識裡想來這裡。
剛才嚇壞了走錯了。
她語無倫次講著,期待男人讓自己進屋。孰料男人身後傳來一個女聲:誰啊?樓下的鄰居,沒事親愛的。男人回頭對一個邊擦頭髮邊走過來的女人親熱地說。
舒華呆愣一下,無數美好的幻想瞬間被擊得粉碎
,她聽到男人在問,上次你電話裡要跟我說什麼?是漏水的問題嗎?舒華心裡亂到極點,她忙說:沒事沒事了。轉頭逃開。又到了該死的樓梯間,舒華硬著頭皮進去,剛走到拐角,身後又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舒華不敢回頭,急速往下跑,不料一步踏空,跌倒在地。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一個披頭散髮的影子正急速朝自己傾倒過來,舒華的尖叫在嗓子眼裡呼之欲出。
卻聽見一個細細的聲音,對不起,我跟您說個事。你聽到樓上的水聲,是我表弟,他在這附近打工,偶爾他晚上會來這裡住一下,這都是揹著我老公的,你千萬別告訴他。
606的女人撫著溼漉漉的頭髮,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