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戰“索財鬼”

[ 鬼故事 ]

這是發生在七十多年前的一個真實而驚險的故事。母親生前多次提起它,告誡我們不信,不怕鬼。

姥爺十歲時就闖關東給財主放柞蠶,二十來歲回家,在離村六七里地的一個山夼裡買下一塊山坡地,蓋起四間那個年代不多見的青瓦房,同時租下地主一片山崗幹起了放養柞蠶的老本行,閒時候走鄉串戶為鎮上的繅絲廠收購柞繭。

在那兵荒亂的年代,居家講究安全第一。姥爺的房子依山

坡而建,爬上十多級長條石壘成的臺階,是一個條石鋪底、塊石壘成的四合院,再邁上十來級臺階便是正房了。正房後面是一堵一丈五尺高的圍牆,左右是兩棟與正房連成一體的廂房。說是房,倒像廟,更像個用石頭建造的碉堡。

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姥爺半夜起來解手,剛拉開門,猛地瞧見院牆上趴著一溜兒令人恐怖的腦袋:蓬亂的豎發,煞白的長臉,猩紅的舌頭伸得老長,兩隻眼睛閃著幽綠的光。其中兩個已經爬過牆頭,正準備跳進院來。

不好!招鬼了吧?姥爺大吃一驚,猛地把門一關。也許是老天照應,也許是心急力大,兩扇又厚又沉平日裡關起來很費力的梨木門竟鬼使神差地很快關上了。

姥爺尚未站穩,外面便響起了擂門聲和尖利的怪叫聲。

姥爺定下神來,喊道:外面的大仙,我一個本分的山裡人,拉扯著一群沒成人的兒女,既沒有惹是生非得罪你們,又沒有萬貫家財值得你們光顧,各位該不是走錯門了吧?

嗚哇外面傳來一陣陣駭人的怪叫聲,一個沙啞嗓子邊拍著雙手,邊陰陽怪氣地喊道:俺是地獄索財鬼,

專為閻王跑跑腿,開門保你小命在,關門砍頭吃腦髓!

索財鬼?姥爺一愣,傳說最近出現了一夥索財的惡鬼,白天無蹤無影,晚上殺人越貨。只要被盯上,便被洗劫一空,如果反抗就會被砍了腦袋挖去腦髓。兩個月前,鎮上的老劉銀匠店夜裡被洗劫;事隔不久,豐西莊村頭的老邢家四個八到十六歲的女兒被擄走至今下落不明;前幾天,區公所被搶,兩個站崗的民兵被殺,幸虧發現得早,老百姓為前方抗日將士募捐的三萬銀圓和武器才沒有丟失。為此,區、縣政府組織了幾次大清查都沒有結果,沒想到今夜他們找上門來了。

怎麼辦呢?姥爺看著滿屋六個兒女躊躇著。當時,我的姥娘剛病逝不久,我大舅十三歲,我母親九歲,還有七歲的三姨、六歲的四舅、四歲的小姨和一個剛滿生日的小舅。關門抵抗吧,力量相差懸殊,無異於以卵擊石;屈服開門,既要被洗劫一空,全家衣食無著,而且存在著被滅門的危險。

擂門聲夾雜著不耐煩的怪叫聲更響了,幾個孩子嚇得大哭起來。

管它真鬼假鬼,拼了吧!姥爺咬咬牙拿定了主意:如果是鬼的話門是擋不住的,八成是裝神弄鬼的強盜。正屋門很結實不容易弄開,三個窗戶很高,要兩個人搭肩才夠得上,而且其中兩個窗戶為了暖和和安全早已用石頭堵了大半截。只要守住靠近門階的窗戶,堅持到天亮他們必退無疑。

決心一下,姥爺便像個排兵佈陣的將軍。孩子們別怕!老大把菜刀、火鉤、山掃帚、擀麵杖搬到炕上來;老二提開水過來;三閨女哄好你弟妹,別叫他們的哭聲亂了咱的膽氣!

姥爺話音未落,一個鬼影兒踩著同伴的肩膀爬上視窗推起窗來,姥爺悄悄拉開窗栓擀麵杖一揮,那鬼大叫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沒等其他同夥反撲,姥爺接過大舅準備好的熱水,嘩地潑了下去,等在一邊的大女兒(我的媽媽)默契地配合姥爺插上了窗戶。

窗外傳來一陣慘叫和叫罵聲,沙啞嗓子指揮著四個鬼分成兩夥同時搭肩向視窗爬來。姥爺操起一把山蒺藜扎的掃帚,給守在窗兩邊的兒女做了個開窗的手勢,窗戶一開,便把掃帚向外一掃,又尖又硬的掃帚扎得一個鬼慘叫一聲,兩手捂臉向後仰倒;另一個爬上來的鬼一手抓住窗臺,一手同姥爺奪起掃帚來。姥爺先用力向裡拽著,然後猛地向前一推便鬆了手,鬼沒有防備,站立不住摔得哇哇直叫。

兩個回合下來,外面的鬼吃了大虧:一個摔扭了腰,一個臉被山掃帚捅了個滿臉開花。

姥爺這邊開水沒了,掃帚也丟了。雖然暫時佔了上風,但畢竟有擔心,不知鬼們下一步會怎麼行動,自己能否堅持到天亮?

姓吳的你聽好了,沙啞嗓門惱羞成怒,見裝鬼既騙不開門又嚇不倒我姥爺,便露出了強盜真相,詐唬道,實話跟你說吧,你在鎮上絲廠結算了多少

大頭洋我們早盯上了,老子今兒吃定你了,你可以不信也不怕鬼,可不能不怕炸彈吧?再不開門就用炸彈轟了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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