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實驗室驚魂一夜

[ 鬼故事 ]

因為靠近停屍房的緣故,所以解剖實驗室位於學校東北角落裡很不起眼。這是一幢老式的紅磚房,上下兩層。周圍長滿了梧桐樹,寬大肥

碩的葉片和茂盛的枝杈密密圍繞著整座樓,嚴重影響了整座大樓的採光,這使得整座大樓即使在白天也是陰暗溼冷的。 人還在門口,一股濃重的福爾林的味道就已經撲面而來,使眼睛劇烈地抽搐著,流出冰涼的眼淚。走進去,是並不寬敞的大廳,正對門的地方按照常規放置著一面大鏡子。兩邊的牆壁貼著人體各個部位的解剖圖譜。彩色的圖紙花花綠綠很漂亮,如果不是因為專業內容的緣故。

左邊走廊的盡頭有個透明的大櫃子,那裡面擺放的是一個人的完整骨骼。骨頭並不是像很多小說裡描述的那樣白慘慘的。事實上,為了骨骼儲存時間足夠長,每一塊表面都被塗抹上了亮亮的清漆。有些發青,還有明顯的灰褐色。

屍體和想象中的不是特別一樣。首先印象中的屍體面板黏膜都是慘白的,但是標本由於經過特殊處理,抽乾了血液之後在福爾馬林中浸泡超過一年,顏色都是醬褐色。剖開厚厚的面板,裡面的肌肉像極了牛肉乾。神經是白色的,靜脈血管是暗紅色的,動脈血管稍微鮮豔一些。各個臟器就按照標準準確地在人體內排列著。

解剖科從骨學上起,很快就過渡到了肌學。醫學院的很多女生在上完肌學實驗課後,回去都沒有胃口吃飯。

秋兒卻覺得那些有著醬褐色的赤裸乾屍們並不恐怖。她甚至在上課回答老師提問時,可以自然地走上前臺直接用戴了一次性手套的手翻著事先分離好的肌肉,一塊一塊地說出解剖名稱,並用解剖術語表述它們的人體位置。

秋兒天生就是喜歡做醫生的,她喜歡看媽媽穿白大褂的樣子,神聖而美麗。所以她非常努力地學習,臨床醫學中最基礎的三門學科包括《人體解剖學》、《生理學》與《病理學》,秋兒希望自己可以都拿到優。

秋兒的老師也非常看好這個文氣的小姑娘。她長得恬靜而端莊,具有醫生的氣質。內向的性格使她總是安安靜靜的,但她的思維敏捷而準確,堅持自己的主見,絕對不人云亦云,是很難得的好學生。

由於現在的屍源很緊張,而醫學院需要的量與日俱增,使得屍體既昂貴又很難弄到。解剖教研室的教員們為了彌補在實驗課上40名學生只有一具屍體的遺憾,特地在晚修時間開放實驗室,並歡迎所有學生晚上在裡面自修。

這正是秋兒求之不得的。白天上課,四十幾個人鬧哄哄圍著一具乾屍。男生總是佔據有利位置解剖分離,一邊拿圖譜一邊翻看屍體上已分離好的部位。秋兒只能遠遠看看,沒有什麼真正動手的機會。所以,解剖實驗室晚上開放的第一天,秋兒就去了。

實驗室裡空蕩蕩的,人不是太多。一些高年級學生因為要見習上臺參加手術,所以也來到這裡做最後的複習。低年級的學生幾乎沒有,可能是因為覺得晚上去看屍體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秋兒在一室翻看標本,這個房間離大門距離最遠,所以沒有其他的學生。秋兒一個人在房間對照課本複習著。偶爾,門口會穿過一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學生,白大褂很輕浮地飄逸著,在這樣陰森的氣氛下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秋兒有些害怕了。她走出房間看看外面,還是燈火通明的,似乎又壯了膽。於是秋兒繼續回來複習軀幹肌一節。

終於看完了。秋兒抬起頭來,轉轉腦袋,低頭那麼久了,不知是頸部的頸深肌群還是頸淺肌群有些痠痛。看看錶,秋兒嚇了一跳,都已經11點多了。早過了熄燈時間。秋兒慌亂起來,快步跑向大門。

走廊上已經沒有燈了。除了秋兒待的一室,其他的房間都沒有了燈光,一片黑暗。黑暗中秋兒摸索著走廊電燈的開關,可是什麼也摸不到。她感到窒息的恐懼。

大門是緊閉的,已經被鎖。

秋兒腦子裡一片空白。天呀!這裡偏僻得離最近的病理教研室步行也要十分鐘。

秋兒思維停頓了很長時間,然後她絕望地大聲尖叫起來。尖銳的叫聲在長長的走廊中發出響亮的迴音沒有任何人。

秋兒看見黃色的月光穿過大門的玻璃窗灑落在大廳的地面。她瘦小的影子突然被拉得很長。

秋兒是不相信鬼魂的。但是當她想到整座大樓只有她和幾十具屍體和幾百個人體標本,她的心跳快速地增加著頻率。秋兒開始想哭泣,可是沒有力氣。

她停止了無謂的呼喊,她的嗓子因為恐懼和長時間喊叫變得乾澀而疼痛。她無助地靠在緊挨著門口的大廳牆壁,身體漸漸癱軟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秋兒疲憊不堪,她非常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因為過度緊張,她的體力已經開始透支。可是她不敢。只要一閉上眼睛,就彷彿感到身邊聚集了無數的鬼魂,獰笑著撲向她。

她在心裡默默為自己打氣:必須振作。

這時手錶上的指標已經指向了12點。

秋兒開始詛咒那個不負責任的值班教員,為什麼會沒有檢查所有房間就匆匆鎖上大門。秋兒又開始希望同宿舍的同學看見秋兒的空床會跑來找她。她甚至想象她們正在前往解剖實驗室的路上。

時間彷彿停滯了。

秋兒在一分鐘內看了17次手錶。她的內衣已經被冷汗溼透了。頭髮也溼溼的,甚至眼睛也是溼溼的。秋兒害怕到了極點。

當指標指向12點半時,秋兒的精神快要崩潰了。她的大眼睛死死盯著手上的表。

空氣裡瀰漫的都是死亡的味道。那熟悉而親切的福爾馬林味消失得無影無蹤。突然一個磁性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大廳:不要怕!太陽很快就要出來了!

秋兒一激靈,打了個冷戰。她立即抬起頭來四處張望,黑暗的走廊看不到盡頭。她戰慄地用盡全力扶著牆壁站起來。腿在顫抖,手冰冷的程度觸控到牆壁都是溫暖的。

她想問你是誰,但是嘴張開了很久都沒有聲音發出來。

黑暗中清晰地聽見一聲嘆息,很輕很明顯。

秋兒的汗毛一根根直立著,雞皮疙瘩佈滿全身。她在打著寒戰,一個接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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