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之千手

[ 鬼故事 ]

相比較之下,他更樂意讓別人稱他為恐怖寫手,而不是什麼滑稽的恐怖小說家。

他對手有非同一般的好感。因此,他認為寫手比小說家這個稱號更勝一籌。

他很固執,寫出的作品千奇百怪,簡直不知出自怎樣的腦袋。

有些人買了他的書回去看,發現漏洞百出,索性不再捧場,但也有一些人,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還是對他的作品情有獨鍾。所以,即使現在的他無所事事,也還不至於餓死。

說他無所事事,其實也不盡然。此刻,他出門了。

夜幕下,他輕車熟路地往一條小巷走,七拐八拐,便來到一家店前。

店門沒關,好像專為等他來似的。幽深的門洞在一盞黃慘慘的路燈照射下,詭秘莫名。

老闆,貨到了嗎?他賊笑著問。

櫃檯後面探出一張乾癟的臉:有,有。特意給你留的。

一個

被包好的布包從老闆手上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他輕輕抖開,目露精光,不住點頭。看得出來,他很滿意,交錢便走。

老闆在背後吞吐著氣聲:新貨很快就到,記得來。

他喜歡在夜裡埋頭碼字,雖然這段日子以來,他似乎萎靡了許多,不過今夜,看似靈感勃發。

他不喜歡打字,他隻手寫。

一盞氤氳的檯燈,一疊白紙,一支碳素筆,是他賴以生存的全部希望。當然,還應該有別的什麼。

他的窗子上投射出他的輪廓,大大的頭和微斜的肩。

奇怪的是,如果是在碼字,最起碼應該會有望天思索、埋頭疾書或其他瑣碎的小動作,但是他的影子卻像一尊雕塑,巋然不動。

此刻的我,正躲在我家窗簾後面窺視著他的影子,視角剛好,看得很清楚。我沒有開燈。

接下來該介紹一下我了。

你可能從一開始就想問,你是誰?為什麼你會對他這麼關注、瞭解得這麼透徹?

我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朋友,更沒有任何千絲萬縷的人際關係,我只是恰好住在他對面的競爭對手而已。嗯,他對面。

與他不同的是,我更希望別人稱我為恐怖小說家。任何名詞加上家字,感覺地位便提升了許多,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不得不承認,我也很固執。

我一直認為他一定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能成為什麼屁恐怖小說家。他的作品夠濫,可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讓他有一批忠實的追隨者和

粉絲?他的這些狂熱追隨者可比我的粉絲多出不知多少倍呢。

跟蹤、偷窺他有一段時間了,收穫平平。除了知道他會在夜間經常光顧那家店外,其他的,並沒有什麼特別。那家店,我從沒有進去過,怕暴露自己的行蹤;而從外表,也看不出它到底賣些什麼。

他這個人沒有親戚、朋友,沒有外出交際和應酬,甚至連個女人都沒有。身為一個男人,這是最大的不正常。不是嗎?

今夜我有預感,他肯定會露出腳。

正當我蹲在窗簾後的腿麻木得像是被幾萬只螞蟻列隊路過時,我看到他巨大的影子起了變化從他的頭頂部分,探出了一隻手。

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也許他正伸出手去搔頭。但,手的影子不止一個、兩個,而是三個!為什麼會有三隻手?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三隻手在他頭頂上縱橫起舞,彷彿是某種祭神的奇特舞蹈手勢。

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也許他正

在做瑜伽?因為距離遠,影子又模糊,我連手和腳都分不清楚也是很正常的。

但隨即,我就肯定了一切幾十、上百隻大大小小的手連在長長短短的胳膊上,從他的頭頂噌噌冒出,像突然多出了無數個人,躲在他的影子後面,重重疊疊地伸出手來,想要給身處對面的我表

演千手觀音。

我忍不住低哼了一聲。這時,我顫抖著發現,影子中的其中一隻手好像聽到了我的細微動靜,倏地動了一下。接著,我便看到了他的臉。

因為,他突如其來地一把推開了窗子,死死瞪著我。

我寧願相信他沒有看到躲在窗簾背後的我。之所以反覆提到窗簾,是因為我認為它很安全,至少能像一塊忠實的幕布那樣,擋住該擋住的所有東西。

補充糾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