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肚子痛得要命,我翻來覆去地在床上忍了好久,但最終那鑽心的疼痛還是戰勝了我對黑夜的恐懼。我掙扎著爬起來,踩著床梯準備下地,這時藉著窗外的月光我發現下鋪的丫頭不在,她去廁所了?
狼狽地跑到洗手間,看見其中一扇門緊閉著,我心想那一定是丫頭了,於是喊了句:丫頭?
我的聲音循著洗手間穿過整條走廊,飄至盡頭又蕩了回來,可沒回應。
來不及多想,我匆匆鑽進洗手間。
等我再次出來後,那扇門仍是關閉的。我鼓著勇氣走到那扇門邊,喊道:丫頭,你沒事吧?
仍然毫無迴音
一陣風吹過,我轉身逃出了洗手間。
走廊的感應燈戛然而滅,我慌忙跺了幾下腳,頭也沒敢回便跑回了寢室。
丫頭還沒回來,我一身冷汗地爬到自己的床上,裹緊被子準備睡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有人開門走進來的聲音。
半夢半醒間我想是丫頭回來了,不用再擔心了,然後翻個身沉沉睡去。
次日一起床,雪兔忽然指著丫頭叫了起來:你的臉怎麼了,丫頭?
我們圍上去看,只見丫頭滿臉憔悴,彷彿得了什麼大病,她的眼裡全是血絲,通紅通紅的。
丫頭,你沒事吧?我也上前跟著詢問。
丫頭很平常地說:我沒事的,你們別擔心。
突然,我想起昨晚丫頭不在床上的事,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問起。
二
我、丫頭、雪兔和思涵都是貧困生,學校免費為我們安排了一間簡陋的寢室。寢室很小,北面開窗,所以屋子裡一整天都見不到直射的陽光,總是昏昏暗暗的。
有
雖然不太理想,但免費對我們的誘惑更大。尤其對於我這樣一個從小就靠別人資助的孤兒來說,能夠來上學已經是件奢侈的事,還講究什麼。
原本活潑開朗的丫頭這些天行為很怪,不僅變得少言寡語,就連吃飯也很少與我們在一起了。看著她一天天愈加蒼白的臉,我們大家都很擔心。她總是晚上很晚才回來,我們都已經睡覺了。
這一晚我起夜去洗手間,下床後發現丫頭又不在。看床上零落的被子,她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不知怎的我想起幾天前的那一晚,心開始怦怦直跳。
躊躇了半天,我還是推開門走向洗手間。
洗手間裡一扇門緊閉著,和那晚一樣。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但陣陣狗鞝檔夢矣任逍眩餼允欽嫻摹
我哆哆嗦嗦地方便完,突然一股脂粉香迎風吹過,廁所味加上脂粉香真是一股怪味,我不由自主地掩住鼻息,同時盯住了那扇緊閉的門。
裡面到底是誰?到底是不是丫頭?
出於強烈的好奇,我撞著膽用手敲了敲門:丫頭,你在裡面嗎?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幾秒鐘,我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跳到嗓子眼了,可除了我緊張的喘氣聲,仍是沒有任何迴音。我一陣眩暈,跌跌撞撞地奔回到寢室,上床便蒙上被子。
這一整夜我都在恐懼中度過,天色漸亮後我才有了睏意,昏昏睡去。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一聲尖叫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我猛地坐起身,發現整個寢室裡只有我一個人,而我聽到門外的走廊裡有好多人的喊叫聲。
突然有一種不祥的感覺,我趕忙爬下床。
走廊裡站著好多人,她們的目光都凝聚在洗手間。我惶然推開人群,擠到洗手間門口。我看到雪兔趴在思涵的肩上痛哭著,看到我她喊了起來:瑤瑤,丫頭死了
頓時,一股無形的冷氣從腳底湧入我的頭頂。我顫抖著走進洗手間,發現那扇昨夜緊閉的門被開了一條縫,我伸手拉開了那扇門。
要我承認裡面的人就是丫頭,我根本做不到!儘管她穿的衣服與丫頭的一樣,但那張臉
是青色的,臉皮已經腐爛,皺紋鋪滿了整張面容,顯得蒼老而又醜陋。她的表情是那麼痛苦不堪,彷彿受盡了折磨。
令人驚訝的是在那間小小的隔斷裡,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名牌化妝品。
這不是丫頭我的嘴角在顫抖。
我說什麼也不相信這是丫頭。
半小時後,警察和法醫來到現場。經他們查實,死者就是丫頭!
誰也搞不清丫頭的死因以及她那怪異的死狀。而警察搜察我們的寢室時,又從丫頭床下的行李箱裡找到了一疊百元鈔票,足有兩、三千元。以及一封寫給家人的信,信中說錢是要匯給家裡的。
面對這些,我們百思不解。我實在不明白丫頭是從哪弄來的這些錢給家人和買那些名牌化妝品的。
三
當我向雪兔和思涵提及這個疑問時,思涵毫無表情地說:她一定是去了那家當鋪!
當鋪?我剛想往下問,卻看到思涵的目光中透出一絲冰冷,她表情木木的,似乎對於丫頭的死沒有一點驚詫和悲傷。
我沒敢再問下去。
第二天雪兔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身邊,說:瑤瑤,我知道思涵說的那家當鋪,我可以帶你去,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啊!
我點了點頭,隨後雪兔便徑自拉著我穿過了校門,轉過校區附近的一條小街,來到了一條深巷中。
沒有什麼牌匾,唯有一匾大大的當字,孤獨地飄來飄去。
雪兔悄悄對我說,前幾天她看到過丫頭來這裡,進去好長時間才出來。
我問她有沒有看到丫頭拿什麼東西去當掉了,她搖了搖頭。
站在當鋪的外面,我想丫頭的死與這家當鋪一定有關。
瑤瑤雪兔一聲驚呼,猛地拉起我的手便跑到當鋪對面的一棵樹後。我剛要問她做什麼,卻發現她緊張地要命。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我也大吃一驚。
思涵正緩緩地從那家當鋪裡面走出來,仍然是面無表情,她的雙眼直勾勾地瞪著前方,一步一步,向我們剛剛來時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一陣狂跳,不知道思涵去當鋪做了什麼。
我和雪兔心驚肉跳地跑回寢室,可是思涵她沒在。
一直等到晚上,思涵才回到寢室。她一進門便扔給我們一大包東西。我和雪兔惶惶不安地開啟,那裡面全是好吃的,都是些超市裡貴得嚇人的外國食品。
我終於按捺不住,問:思涵,你從哪裡弄來的錢買這些東西?
思涵淡淡地看著我:吃吧,不是沒吃過又一直很想吃嗎雪兔,今後你的學費不要再申請助學貸款了,我幫你!
思涵那陌生的口吻讓我們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