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間,一條筆直公路的盡頭是風沙滾滾的山丘,另一頭則是無窮無盡的黃土和斷崖。我拖著一把鐵鏟,在平坦的土壤上留下了一條刮痕。幾隻棕色蜥蜴躲在周圍石頭的陰影裡乘涼。
我綁著頭巾,十分邋遢,脖子上的汗水是混濁的黃色。
我無奈地拉著繩索提起半桶水,喝了一口。剩下的是要賣的。
我的小屋位於一口井邊。這裡離最近的城鎮有兩小時的車程,很少有汽車經過。前天才交易過兩壺水,至今尚未見過其他人。
嘎吱
兩扇裂開的木門被
風吹得搖晃。我走進家門,吧檯上沒有一瓶酒,桌上也沒有食物。
左側的佈告欄上貼著許多過期的告示小心吃人魔!
這是一張警長貼上去的警告標語。
哼!我不以為意地撕下它。畢竟它遮住了我的照片。共六張合照,有五張被我撕去一半。
老實說我並不喜歡拍照,尤其是和女友。所以現在惟一剩下的是我和初戀女友的照片。
你根本不夠完美,還敢說我。我指著其他的半張照片,狠狠地說,瞧,我第二任女友的眼睛比你大多了;第三任的腰身比你美;第四任的也
這時我聽見遠方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響。我放低音量繼續說:我知道你看不到,因為我把她們和我的合照都撕爛了。你當初嫌我不夠成熟和我分手,我便幼稚給你看
當晚,我睡倒在樹邊。風聲蕭蕭,天上繁星點點。一根火把忽明忽暗,兩條僅剩皮的蟒蛇纏在樹根,是我晚餐的廚餘。
閉上眼睛,我可以感受到它姣好的身材和淡淡的清香。我病了嗎?不,我肯定它是個女人,最完美的女人,連警長也曾這樣說過
這樹長得可真像女人。你是怎麼種的?警長不可置信地看著它。
你從這角度看,她便是一位坐在路邊的美人。我滿意地說道。
對!對極了!警長目瞪口呆地站在馬路上,上面的樹葉、樹幹往後延伸,就像她隨風飄逸的長髮我說老弟,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修剪過它?
我搖頭說道:我女友是天然的,我一直很細心地照顧她
砰
我的臉滑過它的小腹,風吹倒鐵鏟的聲響使我驚醒。
早晨,一道光輝照在它的臉龐,格外嬌媚。
你早。我溫柔地輕吻它,接著拿起鐵鏟繼續工作。
女友樹附近有一個大坑洞,我每天不停地挖,將翻開的土堆移到我屋子後方的農地。直到這坑洞的長寬高容得下我的身體時,我已挖了半個月。
那是一個巨大的工程,已經逐漸到了尾聲。
下午,馬路因熱氣迷濛著。
警長開車來巡邏,他如往常般停在樹邊,但這次他的表情顯得非常嚴肅,腳步沉重,右手按著腰間的配槍,兩眼看著女友樹,似乎對它很是在意。
老弟,你又在挖洞了。他向樹蔭下的我打招呼。
我累得勉強揮手,口乾舌燥,沒有回話。
記得之前我在這兒拍過照吧?警長扶著樹幹,用帽子扇著風。
我坐倒在地,沙啞道:嗯,你知道我不喜歡拍照,特別是和女友。
她是個很好的模特兒。警長說道,你允許我拍了兩張,我回去後竟然從照片中發現了線索。
啊?什麼線索?我疲倦地問道。
有關吃人魔的,他半年多沒犯案了。警長巡視周遭,眼神像老鷹一樣銳利,昨天,一位失蹤女子的家屬在警局看板上看見他女兒的耳環在這張照片裡的馬路邊。雖然很不起眼,可是他們很確定是他們女兒的耳環你有什麼訊息要告訴我嗎?不要對我隱瞞,老弟。
好吧我慵懶地站起,鐵鏟成為我雙腿外的第三個支撐點,不久前,有個黃頭髮的小子載著一車女士經過,很可疑。
不久前?告訴我正確的時間,三天?一週?或者半年前?警長的語氣聽起來不太相信我。
一週前吧,我記不清了。我吃力地走回坑洞,警長卻一把推倒了我。
你在說謊,你該瞭解這事的嚴重性。他突然地咆哮道,這一年多來你挖了很多洞,是為了什麼?埋屍體嗎?
我的手臂被
鐵鏟劃傷流著血,我不悅地說道:是埋屍體沒錯,不過是埋我的!別幼稚了!警長臉紅脖子粗,這件事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的,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你會給我一個好的解釋。
警長走回警車甩上車門,隨後揚長而去。
我愣在原地,喃喃念道:說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