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同學講給我的故事,因為我們
鎮只有一所中學,所有村子的學生都是在鎮裡上初中,而九八年正好是我們小升初的時候。所以我聽到他給我講這件事的時候,正好是事情發生的那一年。1998年夏天,東北很多地區都發生了洪澇災害。我的老家因為緊鄰松花江的一個支流,所以也屬於嚴重災區。
九八年的時候,正好是我小升初,可是因為洪水的到來,而且是小學時期的最後一個學期。所以學校的老師早早就給我們放了暑假,所有的老師都去村裡的大壩上日夜守著,唯恐有哪裡會決堤。
這可樂壞了我們這幫淘小子,天天就是在河邊釣魚。因為我們村處於大江的洩洪區
,所以村子外面圍了一圈都是堤壩。而跟我們村堤壩相對的另一邊,卻是在草場的另一端,離我們村子兩裡多的地方才是另一邊的防洪堤壩。所以在發洪水的時候,江面是足有兩裡多地寬的。可是我們沒釣幾天,我們就不敢再去了。因為有一天在我們釣魚的時候,發現上游有死人順流而下。回到家裡,我就把看到的事情跟父親說了,父親說肯定是上游有地方決堤了,而衝下來的,估計就是搶救堤壩的村民。
而我這時候也才明白,為什麼每年發洪水的時候,我們都會釣很多魚,而那些魚村裡人卻從來沒有人家吃,而都是剁碎了喂狗或者餵豬。因為村裡人認為發洪水的時候,江裡的魚是吃死人肉的。所以這個時期的魚,村子裡從來都沒有人吃。
有些村民想把那些屍體打撈上來安葬,可是被村裡的老人制止了。因為老人們說以前有一次發洪水,村裡就有人把江裡的屍體打撈上來了,結果在村裡引發了瘟疫。
洪水依舊在肆虐,村子周圍的田地裡顆粒無收,所有的農作物都泡在了水裡。父親想把我送到市裡的親戚家,可是從村裡去城裡的路已經全都斷了,現在村民連鎮裡都去不了。
沒過幾天,村裡就已經斷糧了,可是依舊沒有人吃魚。就在村民都絕望,以為我們被遺忘了的時候。軍綠色的卡車拉來了上千名軍人,整日整夜的和村民們輪班駐守在堤壩上。而且他們還給村裡帶來了很多的糧食和加固堤壩用的編織袋。
而那個部隊的領導對我們說,他們本來前一週就能過來。可是路過上游一個村子的時候,堤壩發生了決堤,而且沖走了很多村民,所以他們就留在當地填補了大壩的缺口,還順流而下尋找了幾天倖存者。
為了以防萬一,部隊用卡車把老人和孩子還有孕婦全都送到鎮裡,而青年人無論男女,全都自覺留下來保衛村子。如果在城裡有親戚的,部隊還可以把我們都送到城裡。於是父親便拜託部隊把我送到城裡,那邊有親屬接應。
其實我們村子並不算大,老人和孩子還有孕婦什麼的都加在一起,才裝滿了兩卡車。我坐在前一輛卡車上,卡車晃晃悠悠的向著鎮裡開去。
在距離鎮子還有十里左右的地方,卡車突然熄火了,怎麼也打不著火了。於是護送我們的軍人下車檢查。水大概有半米多深。陪著我們坐在車廂裡的軍人,也都下車去幫忙檢查,可是檢查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這時,突然我們看到遠處來了馬車。沒錯,就是馬車,而且還不是一輛,是一串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排出去好遠。而這個馬車,卻不像我們平時看到的那種簡易拉柴火的馬車。而是很像電視裡演的那種,帶一個車棚,還都有個小門簾,完全看不到車裡面坐著什麼人。馬車就這麼緩緩的在半米多深的水中向我們駛來。
走近了,我們看見每輛馬車上都掛著一個小鈴鐺,隨著馬車的前進,發出清脆的“叮鈴鈴~~”的響聲。而最詭異的,是這些馬車上,並沒有人在駕車。所有拉車的馬匹都是目不斜視,就這麼一步一步的向前走,馬匹的動作步伐都非常的統一。
看那些無人馬車走進,那幾名軍人全都鑽進了兩輛車的車廂裡,安撫著緊張的村民。還讓我們不要出聲,那幾名軍人摘下了揹著的槍,緊張的看著外面。我們這群孩子也都好奇的從帆布的車棚向外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排場。可是從始至終我們也沒能看到一個人。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這個馬
車組成的車隊才全部走過去。又過了一會,馬車便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而在馬車消失之後,軍人們再次嘗試發動卡車,卡車直接就啟動了。於是我們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鎮裡。在路上的時候,就聽跟我們同乘的老人說,這是陰兵借道,肯定是哪裡死人多了。不過當時我們這幫半大小子也不太懂這些事情,只是覺得那些馬車怪好看的。
到了鎮裡,我們村來的人都被安排在鎮中學的一間教室裡。因為洪水水位又上升了,所以去城裡的路是走不了了,於是父親給我二叔打了電話,二叔在隔壁的鎮子,因為他們鎮離大江比較遠,儘管也遭受了水災,但比我們鎮的情況要好不少。
當天,二叔就和堂哥划船來我們鎮把我接走了,因為兩個鎮之間的路已經都是一米多深的積水了。汽車
根本過不來,只能划船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