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

周文勝是市政管理所的所長。週四這天，該他值勤。早上5點多鐘，他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抓過聽筒，就聽值勤員報告說：“周所，剛接到大眾報警，經三路路口往北60米的路面塌了，露出了一個洞。你看該怎樣辦呢？”

周文勝登時就醒了。路面坍塌，還露出了一個洞，這個狀況很風險。誰知道下面是怎樣個狀況。那個洞，有可能就是冰山一角，要是有車或者人掉下去，出了人命，他的責任就大了，弄不好得進局子。他立即下達指令：“誰在外面巡查呢？讓他趕忙趕赴現場，拉起警戒帶。我也馬上去現場，你再跟報警大眾瞭解一下詳細狀況。”

他都沒顧得上洗漱，就開著車趕往現場。

路上，值勤員的電話又追過來了。值勤員追問那位報警人現場狀況，報警人說洞口儘管沒有擴大，但分明能聽到下面傳來不斷坍塌的聲音，很可怕。巡查人員現已往現場趕了，但因為間隔遠，還得一會兒才能到。周文勝馬上下達進一步的指令：“趕忙通知交通隊，請他們封鎖道路。”他掛上電話，覺得事態嚴重，必須馬上跟局長彙報了。今天是一把手宋局長值勤，他就直接撥打了宋局長的手機。

宋局長聽他簡要彙報了狀況，問他：“你在什麼方位？”

周文勝看了看周圍的建築物，確定自己快到大潤商城附近了，就報告了自己的方位。宋局長說：“你就在那兒等著我。”周文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宋局，您說什麼？”宋局長重複了一遍：“你就地泊車，在那兒等著我！”周文勝驚詫地問道：“我不去現場嗎？”宋局長不耐煩地說道：“你就在那兒等著我！”說完，就不客氣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說話的工夫，車子都要開過大潤商城了，周文勝一腳踩下了剎車，靠邊兒停住。

十幾分鍾後，宋局長的車來了，停在周文勝車子的前面。周文勝忙著跑下車，曩昔見宋局長正在打電話，好像也是在彙報狀況。宋局長見到他，給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就站在那裡等著。宋局長必恭必敬地打完了電話，這才招手對周文勝說：“文勝，上來吧。”周文勝上了車，卻不見車子啟動，不由驚詫地問道：“宋局，我們還不去現場嗎？”宋局長擺了擺手說：“還不能去。”

周文勝蒙了：“為啥？”

宋局長悄悄拍了拍他的膀子，微笑著說：“文勝，我們不能只顧垂頭拉車，不昂首看路啊！”

周文勝更蒙了：“宋局，我腦子笨，你仍是明著說吧，點撥點撥我，省得我今後犯錯兒。”

宋局長點了點頭，這才說起來。前些日子，城西高速出了一同嚴重交通事故，10餘輛車連環相撞，形成3人逝世、20多人受傷。公安局的孫局長接到報警後，很快就趕到現場，決斷指揮傷員救治和事故清理。半個小時後，市長趕到了現場。網路上很快就釋出了一條新聞，說是城西高速發生嚴重交通事故後，市長第一時刻趕到現場，進行處置。誰知道下面跟了許多留言，說第一時刻趕到現場的是公安局的孫局長，市長趕到的時候，現場現已快處置完了，他就講了幾句官話，狗屁事兒都沒幹。有人似乎還嫌事兒小，配上了孫局長指揮處置現場的相片，上面顯示的時刻公然比市長早了半個小時。網友們群情激奮地打擊新聞無良，造假媚上。最終是市長出面，命令宣傳部門重寫了稿子，和諧相關網站換上了新稿，市長那叫一個難堪啊！按理說，孫局長處置這個事件是有勞績的，但市長絕口不提，顯然是氣憤啦。

講完這些，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文勝：“文勝，理解了嗎？”

周文勝心裡一抖。他方才也太冒失了。要是他第一個到了現場，比宋局長還早，宋局長是不是也會氣憤呢？他忙著跟宋局長賠禮：“對不起啊，宋局，方才我還真沒想這麼多，就想著先到現場，查明狀況，看看該怎樣處置。”宋局長擺擺手說：“你是實幹家，這個我知道，不會怪你。但碰到不了解你的人，就會誤解你。領導們哪會聽你解釋。再說，這事兒仍是不能拿到檯面上說的。”

這時，周文勝的手機響了，是巡查員打來的。巡查員正要彙報狀況，他打斷了巡查員的話，說道：“你們先到一邊躲著，領導不來，你們不許出面兒。”他正要結束通話電話，卻聽巡查員焦灼地喊道：“周所，你聽我說呀！市長剛剛來了，到洞口去檢視，洞口忽然塌了，把市長陷進去了。虧得大陳反響快，把市長給拽住了，市長沒掉下去，可把腿給磕傷了，腰也扭了。市長很氣憤，質問你為什麼還不到！”

周文勝一會兒愣在那裡，轉臉看著宋局長，連句話都說不出來。宋局長衝著司機吼：“還等什麼？快開車呀！”周文勝一時傻住了。巡查員在電話裡追問著：“周所，你快告訴我，我怎樣跟市長說呀？”

周文勝只覺得自己的心，一會兒掉到了冰窖裡，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