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中響起啼哭聲

[ 現代故事 ]

在阿富汗、索馬利亞、獅子山這些紛爭不斷的地區,病房是安娜的戰場,手術刀成了她的武器,她的敵人只有死神一個。

獅子山是安娜隨著無國界醫生組織進入的第一個國家。即使在首都,安娜都能看到人們生活在成片鐵皮搭成的窩棚裡,每5個人中就有一個活不到5歲。全國註冊的醫生僅有300多人,其中還有一半不在國內。

安娜說:“我想如果我一直在中國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人是這樣生活的。”在此之前,她是北京大學腫瘤醫院的一名婦產科醫生,工作安穩,報酬豐厚。但在2010年,她辭去這份工作,加入無國界醫生組織。

她打小就愛看《丁丁歷險記》,那時的安娜十分羨慕漫畫裡的主人公,時常幻想自己能跟丁丁一樣到處冒險。每當她的船醫父親從海外書時,她對外面的世界和四處行醫的生活就更加嚮往。

可是“冒險家”心中的浪漫色彩,在昏暗的產房裡慢慢變得黯淡。

在阿富汗醫院裡,安娜每天要在8個小隔間來回穿梭,往往剛把這個產婦扶下床,就得把下一個扶上去。有時剛出生的嬰兒無處可放,安娜只能把他們五六個一塊兒,擱在一張麻將桌那麼大的床上。她和同事每天平均救治的產婦有50個,這是她在國內醫院工作量的三倍之多。

在國內做一臺手術,安娜身邊會有三四位同事幫忙,裝置齊全,血源充足。但在阿富汗,整個醫院只有5名婦產科醫生。一旦遇到產婦大出血,安娜還要滿醫院奔走呼號,拉住試圖逃避的家屬,勸說那些一直認為獻血有損身體的當地人,拉一把昏迷不醒的產婦。

醫院外的環境,也讓安娜提心吊膽。在阿富汗首都喀布林,她一下飛機就被要求圍上頭巾,男女分開,搭上前往醫院的車輛。路中間坐滿了衣衫襤褸的乞丐,周圍荷槍實彈的警察神情嚴肅,戒備森嚴地巡視著四方。

安娜記得一旦稍有異常響動,大家立馬轉身回頭,四處檢視。這讓安娜養成一個習慣,每天早起,她必須打聽當天官方公佈的安全等級。

安娜有時會想找個角落蹲一下,消化內心的悲痛,但更多的時候她還是收拾繼續工作。如果沒有她們,會有更多的母親和孩子離開人世。這樣的戰鬥每天都在重複著。

有一次,一個子宮破裂、正在出血的產婦被送到安娜的病床前,可堅持要給丈夫傳承血脈的她卻“死也不肯切除子宮”。安娜耐心勸導後仍然無果,正當她焦頭爛額時,病人的丈夫跑過來,給她留了一句:“我只要她活著。”安娜當時感到非常驚訝,在她的印象裡,阿富汗是一個重男輕女比較嚴重的國家,一個丈夫說出這樣的話是難以想象的。

安娜一出手術室,看到這個男人翹首以盼,又不敢過來問妻子的病情。病癒出院時,安娜把妻子帶到他面前,經歷小別離的夫妻倆在門口相聚,四目相對,什麼也沒說。這種愛情讓安娜在心裡湧起一股暖流:“當時就覺得,在戰亂和保守的地方,有這樣的愛情真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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