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姓鄭,在局裡待得無聊了,便想回鄉下走走,順便散散心。
鄉下有一個鄭局長的孿生兄弟,這裡姑且就叫他老鄭吧。
快到時,鄭局長就遠遠看見老鄭正在自家的菜園子裡優哉遊哉地蹲著抽旱菸。煙從那根菸杆子一陣一陣地往外冒,老鄭眯著眼睛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深深吸引了鄭局長。
鄭局長讓司機小賀先把車開回去,要用車時他自會打電話的。小賀很聽話地點著頭,然後鑽進那輛黑黑的小車內,在一陣煙霧後,揚長而去。
遠遠地,鄭局長喊了聲,弟啊,還是你舒坦啊。
老鄭被嚇了一跳,眼睛一睜看到了鄭局長,就笑了,說,哥,你來了啊。老鄭就站起身走到了鄭局長身邊。
你還別說,即便是鄭局長常年生活在城裡,老鄭在鄉下,可這倆人在一起,乍一看,還真分辨不出誰是誰來。
仔細看,也就可能是鄭局長的面板稍顯細膩一些,老鄭的面板稍微粗糙一點而已。
這猛一看鄭局長就樂了,然後,一個想法就在鄭局長的腦子裡油然而生。
晚上老哥倆一起喝酒時,鄭局長談了他的想法,反正他們哥倆長得那麼像,希望老鄭能代替他去當一個月的局長,好讓鄭局長可以在鄉下好好享受一下田園生活。再說老鄭現在一個人過,而鄭局長的老婆早幾年也過世了,兒子常年待在國外。
老鄭一聽,慌忙擺手,說,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我這一介農民,怎麼能做得了這大局長呢。
鄭局長忽然就笑了,說,你放心,我能讓你做局長,就什麼都會給你安排好的。
說著,鄭局長就對著老鄭耳語一番,說得老鄭連連點頭。
第二天,鄭局長就打電話給了司機小賀,讓他馬上就來接。
打完電話,鄭局長就和老鄭互換了衣服,換完,在鏡子前一照。猛一看,還真是能以假亂真。
鄭局長穿上那身農民裝束,還真像在農村待了幾十年的農民的模樣。老鄭穿上那身局長服,也極像一位表情嚴肅的局長大人。鄭局長和老鄭相互對視,不由會心一笑。
小賀的車來了後,鄭局長微笑地目送著老鄭坐上車離去了。
到了那個陌生的局裡,一開始,老鄭還真有些擔心,就怕被人給戳穿了。
可很快老鄭就發覺,似乎並沒人注意到自己是假冒的嘛。而且,當局長,並不需要做什麼事,只要學會差遣人就可以了。
按著鄭局長早前關照的,要開局大會時,老鄭叫來了那個蓄著小鬍子的辦公室劉主任,板著臉告訴他,老劉,明天要開個大會,一會兒你幫我起草個演講稿。
劉主任畢恭畢敬地答應著,然後屁顛屁顛地就出了門。
還有,就是要去上級部門開會,按照鄭局長的吩咐,老鄭又喊來了那個劉主任,說,老劉,後天市裡要開個會議,你給我安排一個人去吧。劉主任在旁點頭哈腰地連連說著好。
再有就是局黨委會,幾個局裡主要領導在一起探討下一階段局裡的工作安排。
那也不怕,一切都照著鄭局長的意思,老鄭讓幾個副局長先說了他們的想法,然後用目光一個一個地從他們面前掃過。最後,老鄭就站起了身,說,就這樣吧。便頭也不回地就出了會議室。
至於簽字,那更簡單了,早幾年前,鄭局長就習慣了簽章,先讓辦公室劉主任過濾一遍沒問題了,再把抽屜裡的章拿出來,點上紅紅的印泥,輕輕那麼一點,就成了。
……
做了幾天局長,老鄭發覺,這做局長確實是挺有意思的嘛。
當然,更有意思的事還有呢。
那天晚上,已經很晚了,老鄭在鄭局長那舒適的大別墅裡邊看電視邊休息時,門鈴就被莫名地摁響了。老鄭想,這麼晚了,是誰啊?
老鄭去開了門,就看到一個拿著一個大包的男人,一進門就握住了老鄭的手,感激涕零地說,鄭局長,我是給您送錢來的啊。若不是您,那個專案我也撈不到,當然,更賺不到那麼多錢啊。
老鄭剛想說自己並不是鄭局長,男人就拉開了包的拉鍊,紅彤彤的一沓沓的錢瞬時晃花了老鄭的眼睛。
還有一次,老鄭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一個聽著讓人發膩的女人的聲音,說,鄭局長,還記得我嗎?我是嘉嘉啊。老鄭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了,居然還真去見了那個嘉嘉,見了後,老鄭就發覺自己忘了東南西北了。
再說這鄭局長,在鄉下待了一個月後,左等右等,也沒把老鄭等來。鄭局長明明記得,說好了是一個月啊。
鄭局長就想給老鄭打個電話,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給了老鄭了。鄭局長走了好遠的路,到了鎮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公用電話亭,撥通了自己的手機(這個電話現在是老鄭在用),可電話那端卻傳來機械的聲音,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撥了半天,還是如此。
沒辦法,鄭局長想了想,還是回局裡看看吧。
鄭局長不認識回城裡的路,以前出行都有專車接送,哪用他操心什麼啊。倒了好多次車,好不容易地,鄭局長穿著他那身農民裝束,終於回到了局門口。
說也巧,鄭局長剛到時,正好看到他那輛專車也停了下來。他看到辦公室的劉主任從前門下來,然後是老鄭從後座走出來,接著是司機小賀也跟著下了車。
鄭局長走過去,剛喊了句,弟啊,你電話咋打不通啊?
老鄭沒說話,只是面色一沉,辦公室的劉主任就上前攔住了鄭局長,說,你幹嗎的?鄭局長瞪了劉主任一眼,說,老劉啊,我是鄭局長啊。劉主任哈哈一笑,說,你是鄭局長,你蒙誰呢!
鄭局長還想說什麼時,就見小賀也走了過來,一上來就推了鄭局長一把,說,還不快走!鄭局長猛一被推,身子一趔趄,摔倒在地。
剛想站起時,屁股後又被狠狠踹了一腳。
是劉主任的聲音,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