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小虎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就到李屠戶家學起了殺豬。不久後,有個叫淘氣的男孩,也出於同樣的原因來學殺豬。李屠戶教徒弟殺豬有個條件,不收學費,但出徒後,每殺一頭豬,必須孝敬給他一隻豬腰子做下酒菜。
遊小虎和淘氣在李屠戶家學習了一年,出徒後,分別在縣城的北市場和南市場租了個肉床子。兩個人都挺守信,每天早上,都會把一隻豬腰子送到李屠戶的肉店裡,風雨無阻。
李屠戶有個女兒,名叫丫丫,人長得比花兒都好看,比遊小虎和淘氣小一歲,初中畢業後就在家幫父母打下手。這天,她告訴了李屠戶一個秘密,說遊小虎和淘氣都在追求她,她一時拿不準主意,想讓父母幫著拿主意。
李屠戶聽後不假思索地說:“選淘氣吧!遊小虎那小子不地道!”丫丫問為什麼,李屠戶說:“你要想知道,那我就讓你看個明白,正好我早想教訓教訓遊小虎這小子啦!”
當天傍晚,李屠戶就把遊小虎和淘氣叫了過來,領到待殺豬的豬圈前,說:“丫丫說你倆都在追她,她想讓我幫著拿主意。我這當爹的必須為女兒將來的幸福著想,所以我想考考你們。幹咱們這行,掙錢多少,關鍵看買豬時的眼力。這樣,今天你們每人從這圈裡選好一頭肥豬,明天都早點過來,把豬殺了。我想看看你倆誰殺出來的豬出肉率高。”二人聽後,都在心裡較上了勁兒,很快就選好了豬,交給李屠戶一一過了秤,記下了重量。
第二天拂曉,遊小虎和淘氣便都早早地來到李屠戶家,見丫丫已經把褪豬毛的水燒開了。也就幾十分鐘的工夫,二人先後把各自挑選好的活豬收拾成了白條豬。李屠戶出來後,首先給遊小虎的白條豬過秤。
這頭豬殺出了半盆血,又褪下了一堆豬毛,再過秤,分量不僅沒減少,反而比活豬還多出好幾斤。李屠戶不置可否,讓遊小虎把豬抬到一旁,然後又讓淘氣把他殺的白條豬抬到秤上。
因為遊小虎和淘氣兩個人殺的豬大小不一樣,所以稱這頭豬時需要更換秤砣。淘氣麻利地換過秤砣後,李屠戶一過秤,見淘氣收拾出的白條豬也沒落下風,只比剛才的活豬少一斤!李屠戶伸手拿走淘氣剛才換過的秤砣,猛地摔到磨刀石上,秤砣當即被摔成了兩半——原來這個秤砣被人切開過,做完手腳後又用金屬膠粘上了。因為精心噴了漆,所以一般人也發現不了。李屠戶氣壞了,說淘氣:“你呀你,我差點上了你的當!原來你比遊小虎好不到哪裡去呀!”
這時,遊小虎正好取出一個豬腰子過來,一聽師父話不對味兒,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起來。李屠戶從遊小虎手裡拿過豬腰子,抄起一把殺豬刀,就將豬腰子一切為二,接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張卷旱菸用的白紙,貼在了豬腰子的斷面上,很快,紙竟然被肉裡的水浸溼了。李屠戶揭下那張紙,在打火機上烤起來,只聽見“噼啪”不斷的響聲,直到上面的水被烤乾了,紙才“呼”的一下著了起來。
李屠戶說:“你們以為,我讓你們每天孝敬我一個豬腰子,真是做下酒菜吃呢?我是透過檢驗豬腰子裡面的水分,驗證你們誰往豬肉裡注水了!我本以為淘氣的豬腰子裡面沒有水,是他人品正,沒想到他竟學會了玩大秤砣進、小秤砣出的坑人把戲!今天你們兩個可真讓我開眼了!我要不在你們面前露一手兒,還真白當一回師父了!”說到這兒,李屠戶讓丫丫從豬圈裡趕出一頭豬,在稱過重量後,李屠戶親手把豬殺了,收拾成了白條豬,又放到了秤上。一過秤,比剛才的活豬整整少了二十斤。李屠戶也不說話,搬來一條凳子,一屁股坐到上面,邊挽左腿褲管邊說:“不就是活豬殺成白條豬不掉分量嗎?我也表演給你們看看!”說話間,他把左腿的假肢卸了下來,“咣”的一下放到白條豬身上。此時再看秤上的白條豬重量,竟然真的和剛才的活豬一樣重!
遊小虎和淘氣被李屠戶的舉動嚇傻了,這時,李屠戶眼裡已經閃出淚花,說道:“八年前,我到鄉下買豬,過秤時,偷偷換上做過手腳的秤砣,結果被人發現,整個村裡幾十戶以前賣豬給我的人家,都懷疑被我坑騙過,硬逼著我賠錢。我不肯,被人們亂棍打斷了一條腿。後來斷腿感染,只得做了截肢手術……我換上這條鐵製假腿後,因為沒臉繼續在家鄉討生活了,才不得已帶著丫丫孃兒倆,來到這個陌生的縣城……”李屠戶說到這兒,擦了把淚水接著說:“我這人沒上過幾天學,愚昧無知幹了坑人騙人的事兒,搭上一條腿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做壞事是有報應的!我就丫丫這麼一個女兒,我絕不能讓她嫁給一個說不好哪天就被人打斷腿的男人呀!”
遊小虎和淘氣聽了,都慢慢地垂下了頭。
這時,丫丫媽手裡拿著一張大獎狀走了過來,對李屠戶說:“倆孩子都還小,可不能一棍子給打死!連你這沒文化的人都能知錯就改,何況是兩個讀過書的孩子!”說到這兒,她又轉頭對遊小虎和淘氣說:“你倆都別灰心,好好殺豬賣肉,以後要憑良心掙錢。你們看見我手裡的獎狀沒?這可是工商局頒發給文明經商個體戶的!要我說,你倆要是真喜歡丫丫,就比個賽,誰先拿到這樣的獎狀,誰就是俺李家的姑爺!”
一旁的丫丫聽後,急得直跺腳:“媽!要是他倆一起拿到這個獎狀,可咋辦呀?”
丫丫媽聽後“撲哧”一聲笑了,說:“鬼丫頭,你忘了你姨媽家的花花妹妹了?她不是也想找個殺豬個體戶當物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