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志願者

小梅今年讀高二，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她只能宅在家裡無所事事。最近兩天，小區出現了一例新冠確診病例，這裡成了防疫的重點地區。小梅的媽媽是居委會成員，又是給居民們普及防疫知識，又是給被隔離者配送日常用品，忙得簡直腳不沾地。

小梅心疼媽媽，主動提出替她給被隔離起來的居民們送糧送菜。媽媽有些不放心，小梅說：“您平時講的那些防疫措施我都懂，我只是隔著門把東西遞進去，絕對不可能被感染。”媽媽也確實有些分身乏術，再三叮囑小梅要小心慎重，才把這副重擔交給她。

小區裡一共有十幾家重點防疫物件，這些家庭日常的吃喝用度都落到小梅肩上。小梅熱情活潑，她做起志願者就像一團火，給這些身處困境的家庭送去春天般的溫暖，幾乎每個被服務的家庭都對她交口稱讚，唯獨劉奶奶家是個例外。

劉奶奶獨自一人生活，她兒子一家人住在武漢，平時很少走動。偏偏就在武漢疫情大爆發之前，兒子過來住了幾天，這一下劉奶奶自然成了重點防疫物件。劉奶奶對這個身份十分牴觸，甚至曾聲稱對她的隔離是“非法拘禁”。

小梅第一次去劉奶奶家，按要求把米麵和蔬菜遞進門裡，一般人都會說聲“謝謝”，但劉奶奶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小梅說：“劉奶奶，按照組織上的要求，您這種情況要填表登記個人資訊，請您配合一下。”

劉奶奶嘀咕道：“真麻煩，我早說過我根本不可能感染，我兒子也沒問題，你們總是搞這些沒用的形式。我老眼昏花，填不了表。”

小梅耐心地說：“我們當然也希望您沒事，但隔離期間必須要慎重，這才是對您的負責。這個表很重要，您要是不方便填寫，我可以代您填，請把身份證拿給我就行。”

劉奶奶說聲“等著”，不情願地回屋拿來了身份證。小梅正要伸手接，劉奶奶卻把手一縮，冷著面孔說：“小姑娘，身份證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哪能憑你一句話就給？”

小梅有些哭笑不得，這老奶奶的防騙意識還挺強的。她只好問：“您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很簡單，你也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等你用完了咱倆再換回來。這樣才公平合理。”

小梅也只好同意，掏出身份證遞給劉奶奶，劉奶奶這才放心地讓她做了登記。

劉奶奶給小梅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小梅心裡有些不痛快。但她轉念一想：劉奶奶一大把年紀，本來獨居的生活就夠淒涼，這一被隔離更是雪上加霜，有些牴觸情緒也難免。這麼一想，小梅的不快一掃而光，往後對劉奶奶的幫扶更加上心。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往後兩人接觸的次數多了，劉奶奶漸漸被小梅的熱情打動，對她的態度明顯好多了。小梅不斷給劉奶奶打氣，說14天的隔離期很快就會過去，只要到時候被確認沒被感染，她就可以恢復自由。

劉奶奶的隔離期終於滿了，謝天謝地，經過市裡的醫生確診，她並沒感染上新冠病毒。劉奶奶重獲自由，儘管在疫情期間可供她活動的空間不多，但能夠走出家門，呼吸外面的空氣，已經令她備感欣慰。

這天，小梅在樓道里看到劉奶奶，只見她提著很多東西，有水果、奶油、花生油，還有一大袋麵粉。小梅趕緊幫劉奶奶提起花生油和麵粉，一直送到她家門口，還半開玩笑說：“劉奶奶，您可真是為我著想，過去可從來沒讓我幫您買過這麼多東西，是怕累壞我吧？”

劉奶奶諱莫如深地說：“今天你幫我拿這些東西，我就不和你客氣啦。說起來，你拿這趟東西也是應該的。”小梅聽不懂這話是什麼意思，笑了笑就走了。

當晚，小梅聽到有人敲門，開啟門一看竟是劉奶奶。她剛想讓劉奶奶進門，劉奶奶卻說：“在這非常時期，我就不進去啦，就像你以前去我家一樣，咱們隔著門說話。”她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蛋糕遞過去：“生日快樂！”

小梅下意識地接過蛋糕，驚喜地說：“這些天只關注疫情，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原來您買那些東西，是為了給我做這個蛋糕的，太謝謝您啦！”

忽然，小梅覺出不對：“劉奶奶，您是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

劉奶奶得意地說：“那天我向你要身份證，你以為只是為了賭氣？畢竟為我服務了那麼多天，我想給你做個生日蛋糕，也算報答吧。”

感動之餘，小梅也很意外：“難得您這麼細心。”

劉奶奶越發得意：“你快看看，這是我為你量身做的水果蛋糕，相信你肯定會喜歡。”

看著蛋糕上點綴滿葡萄、草莓、櫻桃，小梅既高興又驚訝：“您怎麼知道我最愛吃這些水果的？”

劉奶奶說：“你呀，在疫情爆發前就像只快樂的小燕子，經常拿著這幾種水果，一路吃一路走。怎麼樣，我觀察得還算仔細麼？”

小梅做個鬼臉：“真是太仔細啦！”

劉奶奶話鋒一轉：“現在咱小區裡又添了幾家重點防疫物件，我看你忙得夠嗆，分幾個名額給我吧？”

小梅一愣：“您這麼一大把年紀，哪能吃得消？”

劉奶奶故意把臉一板，說：“看不起我老人家？就跑腿採購這活，我幹起來可不比你這小姑娘差，不信咱倆比比？我知道當志願者要有足夠的細心和耐心，但這些天你這個當‘師傅的，已經把我調教合格啦！”

小梅被逗笑了：“既然這樣，就先給您安排一戶人家，讓您先幹一下試試。醜話說前面，萬一您達不到我的標準，隨時可能會被取消志願者資格。”

劉奶奶顯然有備而來，爽朗地說：“要是隻給一戶人家，我就選老崔家。”

小梅忙說：“您是說剛剛被隔離的崔奶奶？這恐怕不行，她脾氣太差，我去給她送菜，她連門都懶得開，我怕……”

“正是知道她是塊硬骨頭，我才專挑她。”劉奶奶信心爆棚，“大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我還不瞭解她？這個老太婆就是這副德性，簡直比我還不近人情，但她的本性不壞，只是有些頑固罷了。面對你這樣的小姑娘，她肯定會倚老賣老，但在我面前她哪有什麼老資格擺？咱們先把話說在頭裡，等我拿下她，一定要再多分幾個名額給我。這個志願者，我可是打算一直幹到疫情結束的。”

看到劉奶奶這麼有信心，小梅笑著連連點頭，劉奶奶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