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

公交車上人並不多，後排還有幾個空位。幾個年輕人懶得去坐，站在過道里聊得正歡，笑聲不斷。

匯金路站，車停了，上來一位黝黑的漢子，一身迷彩服，褲管上盡是斑駁的水泥星子；頭上一層白灰，像頂著一個雞窩，一看就是工地的農民工。

站著聊天的年輕人露出鄙夷的目光，立刻捂著鼻子，四散開去。就連他身旁坐著的那位美女，也不禁把身子往裡面挪了挪，生怕被蹭到。

漢子感覺到了，臉倏地紅了。站著不是，想去後排坐也不是，於是，選擇儘量遠離大家，一屁股坐在了車後門的臺階上。

“大哥，這裡還有座位呢！”後排一個姑娘看到這一幕，對漢子喊。

漢子抬起頭，驚訝萬分，露出一口黃牙，笑了笑，說：“謝謝，我趕時間，忘記換衣服了，髒。”

“您都投幣了，沒事的，過來坐吧！”姑娘的眸子清澈無比。

乘客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漢子身上，他顯得更拘謹了：“不……不了，這裡挺好……”

“好什麼好？這大冬天的，坐地上，生病了怎麼辦？”姑娘顯然生氣了，起身想去攙扶漢子。

“別碰我，我真的髒！”漢子眼看對姑娘執拗不過，只能迅速站起來說，“你別動，我自己過來……”

眾人笑不可抑。

漢子到站了，他執意向姑娘要了張紙巾，把自己坐過的座位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遍。

眾人目送著漢子離去，車內沉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