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伯伯在村裡讀完小學後考到城裡讀初中,聽說之後又在外省讀完大學,最後在廈門創業,賺了不少錢。未上學之前我就知道我們村小學有一個“建國獎學金”,但直到大學畢業,我才知道設立“建國獎學金”的建國伯伯還活著。
前幾天,村主任通知大家領錢,臺上站著一個穿著中山裝和麻布七分褲,腳上穿著一雙膠質涼鞋,頭髮亂糟糟,臉上佈滿了皺紋的老頭兒。村主任介紹說他是建國伯伯,我實在不敢相信建國伯伯會如此樸素。
“各位父老鄉親,千萬不要以為這是我徐老二拿錢回來作威作福。我幾十年沒有回來,親戚朋友和鄰居族輩家裡的紅白喜事我都沒能出勞力。這些錢算是我給父老鄉親們賠不是,以後我徐老二在村裡生活,還請大家多多照顧。”
建國伯伯謙虛有禮,說完話深深地給父老鄉親們鞠了一躬。
“建國,你都是大老闆了,又不愁錢花,怎麼還回鄉旮旯來受罪?”前任村主任傑出二爺爺問建國伯伯。
“落葉歸根嘛!二叔,我在外面再怎麼風光,老了都想回來。城裡買了不少房子,可是農村的房子才是家。”
“老二叔,建國兄長這次回來還有其他目的呢!”村主任接過建國叔叔的話話,“建國兄長說他已把公司交給兒子,自己想要回到農村為家鄉做一點貢獻。他要在我們這裡辦合作社,帶領我們共同致富呢!”
“你不是有錢嗎?直接發錢我們不就致富了嗎?”
接話的是村裡有名的懶漢,四十歲了也沒討到老婆,人們都喊他“癩疙寶”,只有別人捅他一下,他才會動一下,老人們都說他懶得燒蛇吃。
“癩疙寶,給你多少錢你才能致富喲?你一天好吃懶做,捅一下動一下,錢給了你又不能生小崽崽,遲早被你用完。”
“你家錢能生小崽崽嗎?”癩疙寶反問村主任。
“我家錢不會生小崽崽,但是我家錢越用越多。春天買谷種種下去,秋天收的稻穀賣掉難道不比買谷種的錢多?早上買米買油,吃飽了去工地幹一天活,難道賺不回早上那幾碗飯菜錢?這就是我家錢生崽崽的辦法,你的錢本來也可以,就因為你懶,所以你的錢不能生小崽崽。”
村主任的話說得在場的人哈哈大笑,癩疙寶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我打算在村裡投資養殖,你們每家每戶養在自己圈裡的牛羊豬長大後都可以賣給我,也可以到我的廠裡幹活兒。還有一點很重要,我在村裡的所有投資都歸村集體所有。我會把所有的股份按照人頭分下去,有錢的可以出購買股份,沒錢的也可以幹活兒抵股份。那些又不想幹活兒,又不出錢的自然就不能夠分紅。我會連續投資三年,三年內員工的工資和所有的投資都算我的。廠裡賺來的錢可以存一部分當流動資金,然後給大家分紅一部分。”
“我還是覺得你直接發錢好些,就村裡面這些‘鰥寡孤獨’根本做不了什麼大事。”
癩疙寶這次沒敢大聲說話,低著頭自顧自地說。
“我說癩疙寶,你真是不要臉。好歹你老子也是一個教書先生,他就教會你索食吃?”傑出二爺爺舉起手要打癩疙寶,癩疙寶趕緊躲在後面去了。
“二叔,建國明顯是賺了錢回村作威作福來了,昨晚我還看到村主任殺雞招待他呢!”
“癩疙寶,我殺雞招待我兄長有錯?”
“我沒看到你招待其他從外面回來的人。”
傑出二爺爺實在忍不住了,他搖搖晃晃地走到癩疙寶面前,揪著他耳朵說:“你給我記住,就算不是你建國兄長回來投資,是一個陌生人來我們村投資,帶領我們致富,殺一隻雞招待他不應該嗎?建國,你放心,只要我不死,我就會天天看著他到你廠裡幹活兒,他要不幹活兒我就揍他。”
“那我給你發工資。”
在場的人又大笑了一場,以前的建國只是出錢,保證他們吃穿不愁,現在的建國,回到村後要帶領他們致富了。
幾年後,癩疙寶成了建國伯伯廠裡的技術員,他的錢也開始生小崽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