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草街在城西,是條老街。這裡只有一家照相館,叫“憶往事”。老闆阿拉剛到三十五歲,一個人帶著兒子生活。除了照相,她還擅長老照片的修復。其手藝來自於家族傳承,做這行也十來年了。
這天阿拉忙活了一整天,到晚上才從工作室出來,她發現外間的接待室坐了一位男士。他穿著很講究,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人。
“你好,很抱歉這麼晚打擾你,但我有張照片要儘快修復,麻煩你了。”對方眼睛裡滿是焦慮。
阿拉此時已經相當疲憊了:“不好意思,我下班了,明天再說吧。”
男士站起身擋住了她的去路:“我剛從國外回來,事情比較急,你先看看再說吧。”隨即將一個照片袋遞了過來。
阿拉一臉無奈,取出看了一眼。由於年代久遠,照片氧化得很厲害,兩邊已捲起,四周泛著灰黃,而且破損得很嚴重。上面是位年輕女孩,但其面容非常模糊,除了輪廓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這照片該有六十多年了吧?”阿拉從未見過如此舊的照片。
“差不多吧。不瞞你說,照片裡的人是我爺爺的救命恩人,我爺爺一直在找她。最近,老人病重,住進了醫院,非鬧著要找到這個人。我們做晚輩的也沒有辦法,只好從這唯一的照片上找點兒線索了。”男士的口氣緩和了許多。
阿拉聽罷,倒為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不好意思。她表示照片的修復難度有點兒大,但自己會盡力試一試。兩天之內給他答覆。
像這種已經沒法兒看清面容的照片,阿拉心裡是沒底的。但她一想到這是那個老人病危之際的心願,就又來了精神。於是,趕緊回去翻找姥爺的日記本,希望從中找到解決辦法。
阿拉家祖輩都是做這一行的,她的姥姥和姥爺年輕時就開過照相館,並且對修復老照片很是在行。阿拉的爸爸去世前,將自己的手藝傳給了她,並一再囑咐:要認真對待這個行當,因為老照片有著不可替代、不可複製的特點,記載著某段特殊時期的特定影像,其價值不可估量。我們要懷著敬畏之心服務好每一位顧客。
這本日記本是爸爸留給她的,裡面記載了許多現在已經失傳的技術,是姥爺的心血。阿拉認真地翻看著。忽然,一張舊照片掉了出來。她拾起一看,上面是個笑得很甜的年輕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兒,揹著相機。
阿拉想起了什麼,跑去客廳,把包裡那張需修復的照片拿了過來。
兩張剛放在一起,阿拉便驚呼:“天哪,這也太巧了吧,竟然是同一個人。還好,姥爺這張比較清晰,我照著修就行啦!”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阿拉很快就把這張照片復原了,看著自己的傑作,她滿意地靠在了沙發上。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站了起來:“姥爺怎麼會有這張照片呢?這個人到底是誰?難道是……姥姥?”
阿拉對姥姥的記憶僅來自於媽媽的描述,因為姥姥三十多歲就病逝了,家裡也沒見過她的照片。為揭開真相,阿拉第二天就買票回了老家,想去媽媽那裡求證一下此事。
老媽告訴阿拉,阿拉的姥姥的確曾是戰地記者,參加過抗美援朝的戰爭。後來,姥姥嫁給了姥爺,兩人就開了一家照相館。一人負責照相,一人負責修復老照片。他們雖然幹這一行,但為自己留下的照片卻少之又少,兩人連個合影都沒有。這張照片應該是姥姥結婚前照的,連她這個做女兒的也沒見過。
這些往事勾起了阿拉的好奇,她決定去找那位客戶再問問清楚。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當那位先生接到修復好的照片時,非常驚訝。阿拉也向他問起了關於那個“救命恩人”的事,這位先生便把其爺爺年輕時的經歷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