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大鹿
吉助叔叔領著兩條威風凜凜的日本犬,揹著老式的二連發獵槍,邁著大步,在杉樹林裡不緊不慢地走著。
“哎呀——可惡,又是那頭獨耳大鹿。”吉助叔叔大叫起來。
我放眼望去,只見在離剛才看到的那棵枯杉樹很遠的山脊上,一頭高高大大的鹿正帶著十二三頭鹿飛馳而過。
“獨耳大鹿?”
“是那些鹿的頭頭。它把我們打獵的手法摸得一清二楚,從我們手裡逃掉好多次了。四五年前,它被槍打中,丟了一隻耳朵,所以我們都叫它‘獨耳大鹿’。要想獵到這個傢伙,靠我們兩個人的力量還不夠。”
說完,吉助叔叔把兩根手指放進嘴裡,“嗶”地吹了一聲口哨。
哨音剛落,從遠處的杉樹林裡也傳來“嗶”的口哨聲。吉助叔叔一聽到回應,拔腿就朝那邊跑。
我們朝發出哨音的方向跑了大概兩百米,就看到一個矮胖的人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次郎吉,看到了嗎?”吉助叔叔喊道。
被他稱為次郎吉的那個人大聲回答:“看到了。吉助大哥,剛剛跑過去的傢伙是獨耳吧?”
“是的,就是那頭獨耳大鹿。你把狗放到那邊山上,讓它們汪汪地叫起來。我的狗正在後邊追鹿呢……這樣一來,獨耳那傢伙肯定會在千之谷的哪個地方出現。然後你守在谷口的那塊大石頭上,我們埋伏在那棵杉樹下面。等著瞧吧,這次一定能逮到它。”
“好主意。”次郎吉爽快地答應了。他輕輕地吹著口哨,往剛才商量好的那個方向“嗖”地扔了顆小石子。他的三條獵犬一齊吠叫著,往小石子飛去的方向跑了過去。
路遇暴雨
這時,山谷裡遠遠地傳來“轟隆”聲,像是驚雷發出的轟鳴。狂風颳起來了。與此同時,大顆的雨點兒“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我們像是被捲入了大海的狂濤巨浪中。我的鼻子已經不能呼吸。沒辦法,只能用嘴巴來呼吸,可這樣一來,雨水就像塞子一樣撲進我的嘴裡。
雨水嘩啦啦地往下傾瀉,像一條條白練。此刻,我們先前走過的谷底已然成為河底。
更要命的是,這裡可是盛夏都寒氣逼人的高山啊。我們已經被雨水從頭淋到腳,渾身沒一處乾的地方了。
我又冷又怕,不禁全身哆嗦起來,牙齒打著架,嘴都合不攏了。這個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凍麻木了,感覺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是要在這寒冷的雨中凍成冰塊了。
我慢慢失去了主動行走的勇氣,身體疲軟。吉助叔叔和次郎吉一左一右架著我向前走,而我只想睡覺,好睏,好睏……說真的,要是能就這樣睡去,該多舒服啊……我一邊走著,一邊迷迷糊糊地想。
“不能睡,睡了就沒命了。”
吉助叔叔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拍打我的臉,嚇得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吉助叔叔也好,次郎吉也好,在這刺骨的寒冷中,大家都是一樣的。他們和我一樣,一邊走著,一邊昏昏欲睡。互相拍打臉,正是為了驅趕睡意。
就算我們努力地彼此驅趕著睡意,恐怕也很難改變結果——如果我們被困在這狂風暴雨交加的高山上,是怎麼也撐不到今天傍晚的。
“去那個山洞,只要進了山洞就好了。”
“對,一定要堅持走到那裡。”
吉助叔叔和次郎吉互相鼓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