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市醫院中醫科主任李仲景剛被推薦為副院長人選,院長辦公室就接二連三收到好幾封舉報信。
信中說李仲景長期收取患者的紅包,其中一封信更是說得有鼻子有眼,說李仲景在大荒村扶貧期間,給一姓張的貧困戶治病,病雖然治好了,卻收了人家祖傳的一套金絲楠木桌椅,那套桌椅現在就擺在李仲景的家裡!
收到舉報信後,院裡非常重視,馬上成立了調查組,同時安排李仲景到一個偏遠的鎮衛生院負責疫情防控工作。
出發前,李仲景特意抽時間去看年逾古稀的父母,一進院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是他從小就喜歡的醪糟燒肉。
記得剛讀初中時,有一次放學回家,看到桌子上放著很大一塊五花肉,李仲景以為媽媽又要給他做醪糟燒肉了,便高興地學著媽媽的樣子,動手把肉切成小塊。
才切了一半,爸爸回來了,見他正在切肉,什麼也沒說,只是長嘆了一口氣,然後從抽屜裡拿出錢出去了。直到媽媽回家,他才知道,那塊五花肉是患者送的,爸爸給一位農婦做手術,切除了一個折磨她多年的甲狀腺腫瘤,為了表示感謝,農婦的丈夫大老遠從山裡過來,就為送這塊土豬肉。爸爸本想把東西退回給人家,沒想到肉已經被兒子切了,他知道兒子住校一週,肯定也是饞了,就只好拿上錢,就當是買下了這塊肉。
三口人吃過飯,李仲景陪著父親坐在沙發上喝茶。沙發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寫著“良醫丹心”四個字的牌匾,這是在老家當了一輩子郎中的爺爺的遺物,搬了幾次家,父親走到哪帶到哪,當寶貝似的。
李仲景看著牌匾上的字,彷彿看到了爺爺為病人把脈時慈祥和氣的樣子。這時,媽媽突然說:“仲景啊,你媳婦下派支農,你又要到鄉鎮衛生院去,孩子只讓她姥姥一個人帶著,我放心不下啊!乾脆,我和你爸明天去你家,幫你拾掇拾掇。”
李仲景的父親退休前是中醫院的院長,退休後和老伴兒在郊區租了這個小院兒,閒時喂喂雞種種菜,樂得悠閒自在。
李仲景不想讓父母跟他操心,便說:“不用,您跟我爸年紀大了,在家好好歇著,屋子髒了我叫個保潔來收拾收拾就行了。”
見兒子這麼說,媽媽沒再說什麼,父親李老先生心裡卻犯起了嘀咕。
原來,李老先生聽說了兒子被舉報的事情,現在李仲景不讓他們老兩口去家裡,難道兒子真的收了人家的楠木桌椅?
等兒子走了,他猶豫片刻,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再說李仲景,一進家門就瞧見了擺在客廳中央的那套木質桌椅。真別說,這套傢俱形制小巧精緻、古色古香,一打眼就能瞧出是好東西。
李仲景坐在官帽椅上,手搭在扶手上,就這麼靜靜坐了一會兒,然後才開始收拾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李仲景就去鎮衛生院報到了。說來也巧,這個鎮衛生院離他幫包的大荒村不算太遠。
中醫治病講究平衡,治療時間的快慢也跟病人的身體情況有關,李仲景醫治過的一些患者病還沒有完全治好,突然發現李仲景不掛牌看診了,就四處打聽,聽說李仲景被調去鎮衛生院了,他們也不怕麻煩和辛苦,特地跑到鎮衛生院來找李仲景看病。
這天下午,李仲景的診室外又排起了長隊,可大家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叫號。有個大姐坐不住了,來到診室門口抬手就要拍門,沒想到門是虛掩的,一碰就開了,診室裡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