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逃,我幫你
逃,亡命地逃,逃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逃到一個不招惹別人,也不要別人招惹自己的地方。逃啊,逃啊……
計國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頭上的汗就像是噴泉裡冒出來的水,汩汩而下。就在這個時候,計國鋒醒了。
他下意識地抹了一下額頭,滿手都是汗。
夢境像真的一樣。計國鋒向身邊看了看,側著身子睡在那裡的妻子白靈微微打鼾,肥胖的身軀一顫一顫的,睡得正香呢。
計國鋒苦澀地笑了笑。自己的夢境,和白靈有關。只要醒著,白靈的嘴就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樣,不停地說這說那,不是自己的婆婆,也就是計國鋒的媽媽偏心,就是女兒計小鳳不聽話,成績差不說,老師還變著樣的折騰她。
“小鳳好歹也是副研究員的女兒吧,老師還刻意針對她。要是所長的女兒,你看看吧,保證老師會變著花樣地來討好。真是老子不爭氣,害得女兒也遭罪。”白靈總是這樣說,從女兒上小學說到了女兒上初中。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計國鋒不爭氣,職稱沒有拿到正高,又沒有一個行政職務。
女兒在白靈這樣的引導下,漸漸地看計國鋒的眼神都不對了。好像她作業不對,考試成績不好,都和沒用的爸爸有關。五年前,計國鋒承擔了一個國家級生物課題,一年到頭能回家的時間不超過兩週,女兒越發和計國鋒生分。她開始連爸爸都不叫了,每次必須要稱呼計國鋒時,都用“喂”這個字。
好在課題就要結題,成果早就出了。論文也由計國鋒和另一個研究員陳偉寫了出來,前段時間發表在《自然》雜誌上,頗引起了一番轟動。
上午十點,計國鋒駕車出去。一個半小時之後,他來到了“葉醫生心理診所”。護士認識他,向他微微一笑,說道:“葉醫生十分鐘後才有時間。”說著,護士泡了杯茶,遞了過來。
計國鋒坐了下來,目光卻轉向了診室的門。
葉醫生曾經去研究所開過心理健康知識講座。她去研究所的時候,所長安排了計國鋒作陪,因而計國鋒和葉醫生就認識了。
葉醫生在講座之後,邀請計國鋒到診所裡坐坐。計國鋒來了,受到了葉醫生的熱烈歡迎。
葉醫生大學就讀的專業,和計國鋒一樣,也是生物科學。讀研究生的時候,轉向了心理學。她很會把握話題,和計國鋒聊得很盡興。
有些木訥的計國鋒破天荒地有了興致,他和葉醫生高談闊論,不時地引用古人詩句來佐趣,每每在這個時候,知性的葉醫生總是眼睛一亮。
葉醫生個頭高挑,長髮,和計國鋒見面時,她脫下了白大褂,穿了件米色的風衣,白皙的面孔微微泛紅,靈動的眼睛隨著計國鋒的手勢輕輕轉動,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計國鋒後來又不請自來,利用休息時間到了診所。葉醫生每次和他見面時,都會脫下白大褂,然後煮上一壺茶,沏了兩杯,遞一杯給計國鋒,自己端一杯放在桌上,手掌虛握,和計國鋒面對面地聊天。
計國鋒正想著和葉醫生交往的點滴,這時診室的門開了。往外送患者的葉醫生一眼看到計國鋒,眼睛一亮,她先向護士說道:“上午其他的約定,全部推了。”然後轉向計國鋒道:“進來呀。”
走進診室,葉醫生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往旁邊的衣帽鉤上一掛,露出了身上穿著的一件白毛衣。她隨手掠了一下耳圈的烏髮,拿起了桌上的水壺就去燒水。
水開了,茶葉也備好了,葉醫生一邊沏茶,一邊柔柔地向計國鋒問道:“以前都是下午來的,今天怎麼改了時間了?”
計國鋒故意問道:“害你推了客戶,損失了不少吧?”在這座全國聞名的一線城市,心理醫生收的費用是很高的,尤其是拿到了高階資格的葉醫生。她的收費,都能趕得上大律師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