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傳奇故事)

[ 現代故事 ]

冰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寒風吹得落葉翻滾,到處亂竄。

天黑透時,劉瑾踉蹌著推開姐姐家的門,一頭撲進迎出來的姐姐懷裡,未說一語,泣不成聲。姐姐抹去她臉上的淚說:“瑾呀,妹夫的事情我聽說了,你要堅強,孩子還得你來養大。”

“隊伍上來人說,他是被漢奸張禿子害死的。”劉瑾緩緩抬起頭,理了理齊耳的短髮說,“姐,孩子你先幫我帶著,等我殺了張禿子,再來接他。要是我也死了,就請你和姐夫把他養大。叫他記住,要為我和他爸報仇。”

“說什麼呢,瑾呀,可不能亂來。張禿子背後有鬼子撐腰,瘋狗一樣,不能惹他。”姐姐抓住她的手道,“再說,新四軍的除奸隊,定會殺掉張禿子,為妹夫報仇的。”

“是的小妹,你一個女人,能殺得了張禿子嗎?聽你姐的,別瞎想。”拉人力車的姐夫也勸她。

劉瑾不再出聲,狼吞虎嚥地喝光姐姐盛給她的一大碗稀飯。得知丈夫犧牲的噩耗後,她已三天水米未進,本就纖瘦的身體,更加弱不禁風了。

泗水鎮地處要衝,駐紮著偽軍的一箇中隊和一小隊鬼子,無惡不作的張禿子便是偽軍的頭目。

劉瑾懷揣丈夫的遺物,那把只剩一顆子彈的手槍,早出晚歸地蹲守在據點附近,終於在一個陰冷的午後,覓見喝得醉醺醺的張禿子,帶著兩個跟班從街上走過。劉瑾奮不顧身地追上去,一邊高喊“我殺了你”,一邊掏出手槍,對準一街之隔的張禿子連扣扳機。

就在張禿子驚慌失措的一剎那,劉瑾已被她姐夫捂住嘴,一把抱進三輪車裡,飛快地逃離那危險的境地。

“小妹呀,你怎就不聽你姐的話。你看看這多、多危險。”一陣狂奔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姐夫停下說,“多虧你姐叫我跟著你,要不你可就沒命啦。”

“姐夫,剛才太危險了,我扣扳機時,你剛好出現。”驚魂未定的劉瑾說到這,才想起自己雖然連扣扳機,卻沒打出子彈。

姐姐擔心劉瑾魯莽,愁得直掉眼淚。她知道妹妹的倔性子,認準的事,是一定要出結果才行的。

劉瑾很快在鎮上的花記綢緞莊找了個打雜的活計,還悄悄地留起長髮來。那天休息,抹著口紅,穿著旗袍和皮鞋的她走進家門,姐姐愣是沒認出來。老實巴交的姐夫卻把她誤認成綢緞莊的老闆娘花二嬌:“二小姐,您、您要用車?”

看見姐姐一臉驚愕,姐夫又這麼一說,劉瑾終於憋不住大笑起來。自丈夫犧牲之後,她還沒有這樣痛痛快快地笑過。姐姐一聽笑聲,才恍然大悟道:“從小就沒個正形,瑾呀,你捯飭成這個模樣,要學你東家花二嬌嗎?”姐姐嘴上調侃,心裡卻在打鼓——妹妹定是又謀劃上什麼事情了。

“不說話,我還真當是花二小姐呢。”姐夫甕聲說道,“可不能學她那不正經的樣。”

劉瑾收起笑容問姐夫:“姐夫竟把我當成花二嬌,我真有那麼像她?”

“你不說話,我哪辨得清,梳的髮型都和她一樣。”姐夫說,“不要穿成這樣,會惹是非的。”

“你姐夫說得對,花二嬌就一交際花,聽說和張禿子不清不楚的。”姐姐叮囑道,“以後不許穿成這樣。”

“今天休息穿了試試,順便給你們看看,以後不會穿的,放心吧。”劉瑾的保證讓人感覺意味深長。

三天後,那個月黑星稀的午夜,接到報案的日軍小隊長帶兵圍住了花記綢緞莊。檢視現場後,他暴跳如雷——日偽頭目張禿子直挺挺地死在花二嬌的床上,雙目圓睜,猙獰恐怖,眉心的血窟窿槍眼仍在向外流著黑血。被捆在另一個房間的花二嬌的嘴裡塞著毛巾,正在嗚嗚地搖頭掙扎。張禿子的兩個衛兵趴在門外的桌子上呼呼大睡。

鬼子氣得哇哇大叫,嘰裡呱啦地衝出門,瘋狂地衝進漆黑的街道。

劉瑾抱上兒子,走下三輪車。她習慣性地理了理姐姐幫她新剪的短髮,又摸了摸腰間那把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揮手告別送她出城的姐夫。她迎著初升的朝陽,大步走向近在咫尺的新四軍抗日根據地。

這篇是抗戰的熟題材,要出彩,不容易。這篇小說寫得驚心動魄,特別注意了曲折,復仇殺漢奸,經過了一個複雜的過程。這樣寫既真實,也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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