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窯

[ 現代故事 ]

大西南偏遠的連綿群山裡有座硯泉山,這裡的黏土特別適合用來燒製陶瓷。

從北方來的燒窯師方子銘對青瓷情有獨鍾,從挖土煉泥、找草木灰配釉到劈柴建窯,都有自己的創新。他製作的柴窯青瓷因其釉色晶瑩剔透、胎壁均勻,在網上亮相不久,就吸引了不少的瓷器商人和收藏者,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

有一天,商人老潘找到方子銘,想包下他整窯的瓷器,願意出比平時高出百分之十的價格,但條件是讓方子銘把調配“梅子青”的釉料配方賣給他。原來是老鼠拉木鍁——大頭在後面,方子銘一氣之下當場拒絕。

老潘不死心,第二天又找上門來,“你方子銘的青瓷雖然聲名遠播,但我也找到一個十分有實力的柴窯師傅宋航,想問問你敢不敢一對一賭窯?宋航和你各燒一窯瓷器,各自挑揀出五件最好的作品讓專家評判高低。如果你贏了,我把宋航的這一窯瓷器都賠給你,你那一窯瓷器賣多少錢我再付給你多少錢;反之,如果輸了,你的這一窯瓷器不但歸我,‘梅子青’釉料配方也要交給我。你若是不敢對賭,那就認慫。”

方子銘為了潛心鑽研青瓷,不惜拋家舍業,老潘的叫板不但沒令他退縮,反而更激發出他的鬥志,他當即與老潘寫下賭窯協議,並簽字畫押。

五天後,方子銘和宋航的兩座柴窯隔著一道山樑分別點火。由於柴窯燒製青瓷需要連續作業五十多個小時,需要人加柴添火日夜守候,因此,方子銘做足了準備,不但在柴窯邊準備了松柴做燃料,還把鍋碗、鋪蓋等吃住的東西搬進草棚。草棚是燒窯人的住所,也因此,大多數燒窯師傅都有溼疹、關節炎這樣的疾病。

青煙繚繞、爐火旺盛的柴窯燒到第二天後半夜,方子銘被烤紅的臉上落上了柴灰,他拿過毛巾擦了擦,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

方子銘揉揉眼,這才看清是一個頭發蓬亂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接近了柴窯。只見這人撕扯開自己的襯衣,嘴裡唸叨著:“我好冷——”方子銘擔心他一頭撞到窯爐上,剛要上前阻攔,那人卻“撲通”一聲倒下了。

方子銘上前扶起他,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原來是個醉漢。方子銘問他是哪裡人,那人嘴裡哼哼唧唧,答非所問。方子銘沒辦法,只好把他半架半拖地弄進草棚裡躺下。

方子銘剛返回柴窯,一聲“啊呀”的慘叫聲從草棚那邊傳來,劃破了寂靜的夜空。他大吃一驚,轉身飛奔進草棚,發現床上空蕩蕩的。難道有野獸傷了那個醉漢?方子銘出了草棚用手電搜尋附近,可是一無所獲,只好又回到柴窯。

不久,柴窯的青煙變成嗆人的濃煙,方子銘大吃一驚,趕緊去檢視窯前掛著的紅外測溫儀,顯示溫度降下來許多。這可糟了,他趕緊拿起松柴添火,但溫度還是上不去……

開窯的日子到了,宋航和方子銘各取出五件青瓷擺在臺子上供專家評判,結果,方子銘輸了。老潘眉毛一挑,揶揄起面無表情的方子銘:“人不能太狂。方師傅,教訓啊。”

午飯時間已過,茶飯不思的方子銘坐在自己的柴窯旁,陷入苦思。忽然,他猛地一抬頭,從剩餘的松柴裡拿出了一根,點著了火,仔細檢視松枝冒出的煙。原來如此,他終於明白了,狠狠地把松柴摔在地上。

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子銘回頭,是宋航。方子銘站起身,冷冷地說:“怎麼沒和老潘一起來?我把瓷器和釉料配方都準備好了。”

宋航一怔,接著哈哈一笑:“兄弟,你想多了,今天哥哥我來是請你去喝一杯的,過一會兒你就都明白了。”

方子銘雖然很不情願,但也想看看宋航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於是,兩人翻過山樑,來到了宋航的柴窯,不遠處也有一個草棚,草棚裡有一張小桌、兩個馬紮,桌上有一瓶白酒和四碟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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