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乙峰一畢業就到一個偏遠的三岔鄉工作。那裡全是沙土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路上坑坑窪窪,來回一個多小時,天天奔波,累個半死。
幸虧女朋友是他高中同學,倆人戀愛還算穩固,要不然就憑他在鄉里工作這一條,女朋友早跟他拜拜了。
跟他一塊去三岔鄉的同學劉三遠,吃不了這份苦,自從到鄉里報到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託關係要回縣城。最近聽說弄得差不多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胡乙峰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工作照幹,鄉下的沙土路照跑。
因為是同學,倆人在鄉里時幾乎形影不離,也無話不說。這天是週一,早上胡乙峰剛從縣城趕到鄉里,沒想到劉三遠早已經到了,還沒開口呢,劉三遠先嘆上了氣。原來,他想回縣城而託的關係,嘴上答應著給他辦,就是不見行動,估計送得太少了。可是他一個窮學生剛參加工作,一時又拿不出那麼多錢,所以心裡不痛快。他不想再往下辦了。
胡乙峰安慰了他幾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恰好鄉里有事,領導找他們,這才轉移了話題,各忙各的去了。
領導讓他們下村。胡乙峰和劉三遠同去了一個責任區。這個責任區有10個村,他倆決定分頭行動,一人跑5個村。下午一點多了,倆人才回到鄉政府大院。兩條腿都快跑斷了,倆人在辦公室碰了碰情況,決定先去吃飯。
等到了食堂一看,冷盆子冷碗,哪裡還有半點吃的。沒辦法,倆人從小賣部買了兩個大碗麵和幾根火腿腸,決定回宿舍泡麵吃。因為條件有限,倆人住同一個宿舍。
快到宿舍門口時,胡乙峰鞋裡進了砂子,他停下來扶著牆,脫下鞋來倒砂子。就這空兒,走在前面的劉三遠開了宿舍門,突然一聲驚叫,嚇了胡乙峰一大跳,鞋都沒來得及穿,就跑過去看究竟。
劉三遠指著他倆的單人床,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胡乙峰一看,只見幾塊拳頭大的泥塊和石塊,在倆人的枕頭上。看樣子是從屋頂上掉下來的。這房子年歲長了,屋頂的泥塊和石塊鬆動了,就掉下來了。
幸虧當時他倆都不在屋內。這要是晚上睡著了,發生這樣的事,估計他倆不死也得重傷。
胡乙峰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沒說啥呢,劉三遠蹲到地上哭上了:“這哪是人待的地方啊?幸虧菩薩保佑,要不然咱倆小命不保啊。”
拾掇完了房內,又找人拾掇房子的屋頂,等這一通忙下來,胡乙峰和劉三遠倆人早成了泥猴子,也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房頂雖然找人處理了,可是劉三遠說啥也不在床上睡了。他對胡乙峰發誓說:“再不離開這鬼地方,我就不是人!”
沒多久,劉三遠就調走了,雖然沒能進縣城,去了另外一個鎮,卻離縣城近了,也算是成功地往前邁了一步。事後,劉三遠跟胡乙峰說,他借了錢,送到託的關係手上沒多久,他這事就辦成了。看來這天下沒有不吃腥的貓。“要想走,還得抓緊。”最後,劉三遠這樣說。
胡乙峰嘆口氣,沒說啥。劉三遠走後,他繼續在三岔鄉沒白沒黑地幹那些好像永遠也幹不完的鄉鎮工作。
因為對鄉里的情況熟悉,有次縣領導到鄉里視察,鄉領導都去外地協調工作了,胡乙峰趕鴨子上架,臨時彙報工作。沒想到縣領導很滿意,臨走問了他的姓名,後來多次在會上口頭表揚他。
縣領導在會上表揚得多了,組織部門就聽說了這事,安排人專門跑到三岔鄉對胡乙峰進行了考察瞭解。這一瞭解不要緊,原來這胡乙峰不但學歷高,而且工作還很踏實認真。過了沒多久,組織上就把胡乙峰提拔成三岔鄉的副鄉長了。
再看劉三遠,因為到了新的環境,一切都得從頭學起,從頭熟悉,進步就慢了。
胡乙峰被提拔為副鄉長一年後,縣裡選拔優秀年輕幹部,列了幾個條件,其中一個就是有鄉鎮工作經驗,第一學歷必須是本科的。這下胡乙峰正好符合條件,一下調到縣裡當了建設局副局長。
這下胡乙峰春風得意了,他結婚的事也被提到了議事日程。很快婚期確定,大擺酒席,胡乙峰迎來了自己洞房花燭夜的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