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夫妻二人都是老師,分居兩地多年,聚少離多,備受相思的煎熬。
新年伊始,搬來個新鄰居,聽說是外地調來的教育局局長,姓李。
鄰居是局長,我們夫妻兩地分居問題,肯定能得以解決。我們精心準備一番,登門拜訪。
只見李局家一塵不染,屋裡只有一組布藝沙發,一個普通的茶几,連個茶具都沒有,李局也是一身布衣。
談及希望幫助調動的事,李局長神情變得嚴肅起來:“調動這個事,你看,我也是兩地分居了這麼多年才調回來,但是,你們的事,我會放在心上,會盡力而為的。”
聽李局這麼說,我感到沒有底,但,事情總要往好處想,耐心等吧!
一月過去了,二月過去了,三月又來到,事還在原地踏步。我等得心煩氣躁,思忖:別看他表面說得一鋥光,可能心裡另有想法,我們雖是鄰居,但並沒沾親帶故。這年頭不送禮能辦成事嗎?天上會掉餡餅嗎?可送什麼禮呢?我和妻子商量了半夜,送金送銀,我們是窮教師,承受不起,送少了,又拿不出手,真是犯了愁。我暗中觀察,李局煙癮很大。我到對面煙雜店買了兩條“大中華”香菸,來到李局家。
李局長十分客氣,兩人說東道西聊了一陣,我起身告辭,把香菸放在茶几上,李局突然變得十分嚴肅:“這煙……”
我連忙解釋:“局長,您別誤會,這煙是別人送的,我又不抽菸……”
李局和藹地說:“別人送你是一回事,你送我又是一回事,你調動的事是我的正常工作,辦點事就要送禮,我還是合格的幹部嗎?送禮,在我這裡行不通。”
李局長把香菸硬塞給我,將我一直送出門。
禮沒送成,我回到家中懊惱不已。忽聽有人敲門,是個陌生老頭,我開了門,老頭笑眯脒地說:“請問李治——李局是住這嗎?”我不耐煩地指了一下。
這時,我注意到老頭胳肢窩裡夾著紙包,看那形狀,像是兩條香菸,眨眼功夫,老頭進了李局的家。過了半個鐘頭,老頭出來,兩手空空。我心生怨氣,好你個姓李的,收他的禮,不收我的禮,嘴上不收禮,心裡巴不得你送。
從那天起,我時常注意老頭,老頭每月來兩次,一次月初,一次月中。老頭一來,都要到對面煙雜店買菸,然後進李局的家。看來那老頭和李局的關係非同一般。
一天晚飯後,我又看到老頭到店裡買菸,然後進了李局的家,過了一會,老頭出來了,奇怪的是,這次竟然沒把香菸送掉。我好生納悶,老頭進煙雜店,退了那香菸,匆匆走了。
我一直迷惑不解,很想弄清究竟咋回事,於是散步到煙雜店,打聽老頭和李局的關係。
店主微笑說:“老頭和李局關係確實不一般,讓你猜猜。”
我想了一大堆:是親戚或是局長的下屬,局長曾經給他辦了什麼大事,現在有求於局長。
店主搖頭笑著:“你猜到明天怕也猜不出,老頭是李局長的老丈人。”
我根本不能想象,也不相信——丈人給女婿送煙。
“是真的,老頭怕女婿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為保護女婿,老頭緊衣縮食擠出錢來,每月買四條香菸給女婿抽……”
我刨根問到底:“今天他怎麼把煙退了?”
“他女婿戒菸了。”
半年後,我們夫妻分居的事終於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