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在上海灣區開著一家黃魚麵館。這天他正在店裡忙著,忽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伯跌坐在門前,一邊大口喘著粗氣,一邊在身上摸索著。阿金想都沒想,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把老伯輕輕扶了起來,連聲問:“老伯,您怎麼啦?”
老伯用手指了指衣兜。阿金明白了,把手伸進老伯的衣兜,摸出一塊黢黑的巧克力。阿金剝開巧克力的軟包裝,把巧克力放進老伯嘴裡。老伯咀嚼了一陣慢慢恢復過來,說:“謝謝你啦!我有低血糖,忽然就犯病了,現在沒事了。”
看著老伯蹣跚走去的背影,阿金長出了一口氣,心裡說:“沒事就好。”
轉過天,快到飯口的時候,那老伯來了,對阿金自我介紹說他姓陳,是個退休多年的老工人,然後再次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又坐下來要了一碗黃魚面。
阿金說:“您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換作誰都會這麼做的。”阿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特別高興,助人樂己,想必就是如此吧。阿金知道老伯身體欠安,因此在盛黃魚面的時候,除了正常在上面放上兩條小黃魚之外,還特意在碗底埋了一條小黃魚。
陳老伯吃黃魚面很有章法,先咬一口小黃魚,再吃一口爽滑筋道的黃魚面,正吃得津津有味時,又發現碗底還埋有一條小黃魚,竟然有些意外之喜,為此還別有深意地向阿金看了一眼。
接下來的幾天,陳老伯每天都到店裡來吃黃魚面。阿金髮現,老伯總是在快到飯口的時候來,吃一碗麵的時間有時長有時短,一般都是看食客漸漸上來了,就吃完走人。阿金想,難不成老伯在為麵館招徠顧客?若真是這樣,往老伯碗裡多埋一條小黃魚的做法,可就做對了。
這天,一個卷頭髮的年輕人來到店裡,要打包十碗黃魚面。
阿金麻利地在後廚忙碌了一陣,很快做好了十碗黃魚面。
轉過天,“卷頭髮”又來了,開口還要十碗黃魚面打包帶走。“卷頭髮”似笑非笑地說:“聽說你這兒的黃魚面有三條小黃魚,昨天抽條了,這麼做可有些不地道呀。”
阿金一愣,隨即賠笑說:“放三條小黃魚?好嘞。”說完,來到後廚忙碌了一陣,在每碗做好的黃魚面上,放了三條小黃魚。
哪知,第三天,“卷頭髮”又來到店裡,還要十碗黃魚面。“卷頭髮”陰陽怪氣地說:“這次請把三條小黃魚分開,明面上放兩條,碗底裡埋一條。”
阿金沒有多問,只是頻頻點頭:“好嘞。”多年開店的經歷讓阿金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不過分,就儘量滿足顧客的要求。阿金回到後廚,麻利地忙碌了一陣,然後按照“卷頭髮”的要求做了。
此後一連幾天,“卷頭髮”每天都來店裡打包帶走十碗黃魚面。一次,阿金忍不住問:“您天天買黃魚面做什麼呀?”“卷頭髮”卻不耐煩地晃著腦袋,並不回答。
一天,表妹小雅到店裡來,阿金提起了這件事。小雅聽了來了興致,說要看看這個“卷頭髮”,她調出了店裡的監控,看後驚訝道:“是他?在灣區大道那邊開黃魚麵館的。”
原來,小雅是灣區大道一個核酸取樣點的取樣員,近一段時間,取樣點斜對面的黃魚麵館,每天都給他們送免費的黃魚面,送面的正是這個“卷頭髮”。
小雅說:“‘卷頭髮挺有意思。第一次送的黃魚面,上面有兩條小黃魚;第二次送的黃魚面,上面有三條小黃魚;第三次送的黃魚面,上面兩條小黃魚,可是吃著吃著,卻在碗底吃出了一條小黃魚,這埋在碗底的小黃魚吃起來特香。以後再送黃魚面,就都是這個樣子了。”
聽小雅這麼一說,阿金愣住了:“’卷頭髮自己開著黃魚麵館,卻繞個彎子到我這裡來買黃魚面,為什麼?”
小雅略一思索,說:“生意人的嗅覺天生靈敏,肯定是你想出兌麵館的事,讓‘卷頭髮知道了,這個人肯定是衝著你的麵館來的。”
阿金百思不得其解:不對呀,“卷頭髮”每天來買黃魚面,卻隻字沒問過黃魚麵館一個字。
小雅說:“要不我試探他一下?”阿金問:“這種事怎麼好試?”小雅一笑:“我自有辦法。”
轉天,“卷頭髮”又到核酸取樣點送黃魚面來了。小雅找了個機會問:“您的麵館生意這麼好,怎麼不開連鎖店呀?我表哥也開了這樣一家店,最近正準備低價轉手呢,要不,你們談談?”
“卷頭髮”果然很感興趣,問:“你表哥的店地點在哪裡?”
小雅說出了阿金的麵館位置。哪知“卷頭髮”聽了,目光躲閃著說:“這個,再說吧。”
看來,“卷頭髮”確實心有所圖。阿金想,眼見著附近商鋪的租金看漲,“卷頭髮”不是想趁火打劫,就是在玩欲擒故縱,等哪天麵館的生意斷崖式下跌再出手。若真是這樣,這算盤打得也太精了。阿金有了不祥的預感,果然,轉過天,“卷頭髮”便沒有來店裡買黃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