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昂大學畢業回家鄉工作,在縣電視臺當實習記者,住在單身宿舍。他母親是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單位也給她分了一間房子。開始,梁昂還到母親那兒去吃晚飯,可中秋前夕,新一輪新冠病毒疫情襲來,母子倆積極投身到抗疫中,母親加班加點檢測核酸,梁昂採訪報道鼓舞士氣,別說吃飯見面,就連打電話的時間都很少。
這天,主任對梁昂說:“目前疫情防控非常嚴峻,我縣雖然還沒發現感染者,為了安全起見,縣裡實行全員核酸檢測。你做核酸了沒有?”
梁昂回答:“昨天做了,陰性。”
“那好,今天縣醫院派醫生到各鄉鎮衛生院指導工作,你到楊梅鎮採訪吧,如果時間允許,還可以順便回家看看,這也是公私兼顧——你大學畢業還沒回過家哩!”
主任知道梁昂家住楊梅鎮,父親是副鎮長,家中還有十分疼愛他的奶奶,疫情使一家人分居四處。
梁昂笑道:“我家在楊梅鎮最偏遠的紅石村。採訪這麼忙,哪有時間回去?只好過家門而不入了。”
“那就到鎮政府去見見你爸嘛。我跟你爸是多年的老朋友,代我向他問好。”主任說。
梁昂來到楊梅鎮,得知由縣醫院和鎮衛生院組成的核酸檢測隊已奔赴紅石村,在那兒進行集中檢測。梁昂知道自己來晚了,馬上前往,同時心中竊喜:第一站就是紅石村,那太好了,如果時間充裕,真可以回家看看奶奶!
他已有一年多沒回過村子了,一畢業就到縣電視臺工作,節假日也經常加班。父母都在外頭工作,只有奶奶一人在家,幸虧父親隔三岔五回去看望一下。
在紅石村的小廣場上,來了不少村民,人人都戴著口罩,除非是很熟悉的人,不然很難認出。村民排成長兩級幹部有的在維持秩序,有的在登記,有的在掃健康碼或輸入身份證號,有的在回答大家的提問。做了登記的人,就到旁邊的臨時檢測室視窗那兒檢測。檢測醫生戴著口罩、防護面罩,穿著防護服,捂得似乎比宇航員還嚴實。
為了辨認,他們就把各自的名字寫在胸前和後背上。兩個醫生一組,一人站在門口遞一次性棉籤,還要指導群眾如何張嘴,因為不少村民都是第一次做核酸,不懂得流程;另一人把棉籤拭子伸進被檢測者的喉嚨裡取樣,之後把拭子頭兒折斷裝進貼了標籤的胍鹽滅活病毒取樣管裡。
梁昂趕到時,旁邊的高音喇叭還在反覆通知村民到村委會來檢測核酸。
“阿昂!”有人叫道。梁昂一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正朝他招手。因為對方戴著口罩,他看了一會兒才認出是父親。他朝父親招一下手算作回應,接著便架起三腳架,開始拍攝。
梁父還想再說什麼,見他這樣忙,就把話嚥了下去。
梁昂拍到核酸檢測點時,發現那位正在忙碌的醫生的胸前寫著“廉芳華”三個字,不禁輕輕叫了聲:“媽!”
廉芳華抬頭,發現是兒子,眼睛亮了一下。她淡淡地說了句“你來啦”,仍埋頭工作。
村民們做了核酸檢測就走了,小廣場上的人越來越少。
到了中午,梁副鎮長一翻登記表,發現村民只有五人沒做,都是年齡偏大或有腿疾的。
村主任說:“這五人反正整天在家,又沒到外頭去過,就不做了吧?”
梁副鎮長嚴肅地道:“這咋行?全員核酸就是所有人都必須做,不能落下一個人。他們雖然在家,難免有其他人來串門。萬一串門村民是感染者呢?所以這事不能掉以輕心。”
廉芳華點點頭說:“對的。我們午飯後上門去做就是了。”
“可是廉醫生,這幾家沒有鋪水泥路,車開不到跟前去,尤其是你婆婆家,離得最遠,有八公里,全是羊腸小道。”村主任說。
這些情況廉芳華也瞭解,於是對村主任說:“我每次逢年過節回去看婆婆,都是把車停在村委會,之後走路,早就習慣了,你放心吧!”說畢,抬頭一看,只見一位老太太正揹著背篼,拄著柺杖顫巍巍走過來。那不正是婆婆嗎?